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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勾唇一笑:“从那以后我的腰板就直起来了,那个唯唯诺诺总是惊恐不安的我彻底死了,我不再惧怕任何事物,我开始日日夜夜在纸堆里翻找有关人体结构的书,越来越明白人是一种多么脆弱的生物”。
“我这种改变一定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刘淑艳,那个总爱骂我小贱种的婊/子,当时那个全是血的鸡头正好滚到她的脚边,她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又是厌恶又是吃惊”。
迟向暖低下头,双手抹了一把脸,她涩声说道:“所以,后来你就在纸库烧死了人”。
提到这个人,叶熙脸上渐渐变得忧郁起来,她垂下双目,看着一只从脚边爬过的蛐蛐,声音压得很低:“是啊,我蓄谋已久,挑了一个最合适的日子,当时那是一个很享受的过程,每当想到又有一个人要因为我死去,我就兴奋的睡不着觉”。
杀鸡的时候叶熙五岁,决定对小学老师动手的时候叶熙七岁。
那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她每天都在寻找合适的时间,每天都在思索最万无一失的办法。
小学老师叫张永,人长得高高壮壮,叶熙当然不能拿杀鸡那一套来对付他。
她意识到两人体力上的巨大差距,决定采取别的办法。
最先想到的是百草枯,这种农药在乡下随处可见,而且无药可救,但是下毒的时机不好掌握,而且农药的味道太强烈。
她想了两天后终于把目光投向了纸库,纸库很大,里面还放着非常多的鞭炮,张永在村里卖鞭炮,加上他是个老师,村民们都会看在孩子的份上买上几挂,所以生意还算可以。
那年他又囤积了好多鞭炮,这些鞭炮他自己家放不下,于是便放在造纸厂的纸库里,当时叶熙、叶笙、叶周都是他的学生,二叔他们不好拒绝。
纸库里有鞭炮,纸库外面有汽油。
两个月后,叶熙终于遇到一个绝好的时机。
村里的杀猪匠和一个寡妇结了婚,杀猪匠人脉广人缘也好,于是造纸厂的老老少少都去了杀猪匠那里喝喜酒,叶熙的妈妈抱着叶矞去了姥姥家,于是家里只剩下叶熙和两个造纸厂的帮工。
张永赌博时欠了杀猪匠三千块钱想要赖账,两人结了梁子,杀猪匠的喜酒张永便没去。
至于那两个帮工更好解决,她的同桌高斌家里在村里开了一家药店,高斌的父亲是村里的大夫,她去高斌家玩的时候,趁着和高斌躲迷藏的时候偷偷拿走了两瓶安眠药。
安眠药下在饭菜里,两个帮工很快就睡过去了。
叶熙给张永打了电话,说是发现纸库里的鞭炮很多都被老鼠咬了,还有一部分又受潮了,让他来看看。
张永果然勃然大怒,气冲冲的来到了造纸厂。
在他来之前,叶熙已经在那些鞭炮上洒了汽油,她还拆了鞭炮,用里面的火药在门口的黄纸附近铺下了一条隐晦的火线,门口的黄纸底部也被洒上了汽油,只要点燃火线,整个纸库就会变成一片火海。
张永来的时候,叶熙说那些被老鼠咬的鞭炮放在仓库最里面,张永骂骂咧咧的走了进去。
他进去之前还问了句怎么这么大的汽油味。
叶熙低头说道:“前几天有工人偷汽油,被发现之后就把汽油全倒在地上了”。
这确实是个真事,那个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老赖,昨天刚被众人骂走。
他走到仓库深处的时候,叶熙把纸库的大门关上了,并且还上了大锁。
大门关上那一刻,她低下头看着露出门外一小截的火/药线,火/药线附近也洒了汽油,叶熙掏出来一个火柴盒,火柴轻轻一划就燃起来了。
她看着那簇小小的火苗,微微一笑,眼里翻滚着奇特的流光,那根火柴被她轻飘飘的扔在火/药线上,火苗一下子窜起来,噼里啪啦的一直向门里游走进去。
叶熙远离纸库跑到北屋里静静的听着纸库里传来的巨大响声。
这是洒了汽油的鞭炮被点着了,纸库即将变成一片火海,张永无论如何都会死在那里,他很快就会变成一堆灰,纸库里的黄纸就给他一起陪葬吧。
“那你后来为什么又会回到纸库呢?”,迟向暖问道。
叶熙闭上眼,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不知道,后来我忽然就变的很惊慌,脑中一直想着那只被我杀死的鸡,那时候我又意识到一件事,鸡和人是不同的,杀一个人和杀一个鸡,绝对不一样”。
“于是我又跑回去,打开仓库的门,那时候门锁很烫手,门一打开带着浓烟的火浪差点把我掀飞,我知道他肯定发现大铁门锁住了,想逃生的话就只能从纸库最里面的小窗户爬出去,可是那个小窗户的铁栅栏我已经叫我二叔焊死了,根本出不去,我站在门外咳嗽了一会,忽然决定冲进去把他喊回来,告诉他铁门已经开了”。
迟向暖默默听着,双手紧紧攥住秋千的绳子。
“我进去的时候他全身都已经着火了,正在死死的扒着窗口的铁栅栏,他见我过来忽然一把抱住我往外冲,他的胳膊上着着火,火焰把我的衣服烧焦了,说真的,那时候我真没想到我会活着回去,更没想到,还是他救的我”。
那时候有一个帮工饭吃的少,醒来的也比较早,他叫了人救火,叶熙从纸库里逃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围了很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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