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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燃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所以,针对他虐待动物这一项,我们没有明确的条文让他承担刑事责任,但可以对他进行批评教育,”民警说,“如果你坚持要将韦兴欣试图入室盗窃这事追究到底,我们民警也会尽责配合到底。”
丁燃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民警,忽然明白了对方在暗示他什么。
他马上点头,将手放在桌上,立誓一般轻轻握拳:“我,追究到底。”
之后民警又让原本才该是丁燃邻居的对面房子的房主接受了一番问询。
丁燃只听他们说到房子会立即收回来,跟韦兴欣的租赁协议也将作废,他便轻轻拉开门走了出去。
丁燃走出派出所时迎面撞见电视台的采访车,两名记者拿着话筒和相机急匆匆地往里走。
记者看到他时迟疑了一下,上前来问他是不是遭遇盗窃和虐猫事件的主人公,丁燃拿手挡了一下镜头,并没有心情接受采访,只是潦草地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之后他在街边买了两份饭,打车回了小区。
他乘电梯上了七楼时自己家的门正打开着,踏进去时映入眼帘的是微微润湿的地板,丁妈妈正在家里打扫屋子,而抽抽正趴在一旁的地上耷拉着耳朵。
丁燃上前叫了自己妈妈一声,把打包的一份饭菜放在桌上,接着走到厨房给抽抽准备狗粮。
“我正打算做饭呢,你这冰箱里能吃的太少了,品类也很单一,怎么能光吃牛肉呢?”丁妈妈把手中的拖把放了下来,先是习惯性的唠叨了几句,接着又迟疑了一下,试着露出轻松的笑容,“我都不知道我儿子这么爱吃牛肉。”
“是啊,我挺爱吃牛肉的。”丁燃笑了笑,将饭盆端出来放在抽抽的面前,摸了摸抽抽的头顶。
抽抽瞄了丁妈妈一眼,凑到丁燃跟前小声问:“主人他,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丁燃原本正勾着唇角强颜欢笑,被这么一问,他的眼前马上漫起了一层雾气。
他抬手揉了揉脸,压着声音说:“还在观察,但是没有检查到严重的伤,应该,不要紧的。”
不等抽抽继续追问,他站起身扬着声音对丁妈妈说了句:“妈,我还得再去医院,你先吃饭吧,卫生也别弄了,早点休息。”
说着他便朝门旁边走,背上背包,拿起了另一份饭。
丁妈妈追了出来问他:“怎么不吃了饭再过去?我都说了让我去替你的班,你又不让,你这会儿去医院一会又过了探病时间了,一来一去的多折腾,要不还是等明天再去?”
当妈的心疼儿子,但是当她看到丁燃回过头来时红透的眼眶,劝阻的话又吞了回去。
“你得注意安全,到了给妈发条信息,知道吗?”
丁燃点头,轻轻按了一下电梯的关门键。
丁燃提着饭盒走进病房里,梁东城正捧着手机用静音看着视频,时不时发出一阵无声的笑声。
他低咳了一声,朝梁东城露出了一个笑容:“东哥,你快吃饭吧,吃完了饭赶紧回家休息,我在这儿就行了。”
梁东城点了点头,将椅子挪了过来,揭开饭盒尝了一口,又抬头问:“你吃了吧?派出所那边都解决了?”
“做了笔录,剩下的要等警察通知。”丁燃答了一句,走到床边坐下。
梁东城还想再问,一回头看到丁燃正握着床上小猫的一只前腿,就跟握着绝世珍宝一般,甚至还把脸贴了上去。
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移开了视线。
丁燃这一晚就一直坐在乐鸣的床边,这家宠物医院和普通的医院相差不大,办了手续之后也能陪床。
但这间病房里,留下来陪床的就只有丁燃一人。
他一晚上都能听到其他小动物的叫唤声,但乐鸣一直很安静。
即使他是那么想听到乐鸣的声音。
乐鸣这一整晚都没有任何动静,丁燃撑到下半夜终于顶不住了,握着乐鸣的一只猫爪趴在床边进入了浅度睡眠。
浅度睡眠的定义就是,哪怕窗外只是一辆夜间行驶的车将大灯照过来,丁燃也会眼皮一颤惊醒过来。
但这么一个晚上过去,丁燃连路过了多少辆车都能数清楚,也非常清楚,乐鸣一次也没有苏醒。
丁燃第二天天刚刚亮就起身,他到洗漱间清洗了一番自己疲乏的脸,带着一脸水珠回到病房,接着拿纸巾盖在脸上,长出了一口气。
将脸上的纸巾拿下来揉成团扔进垃圾桶,他已经整理好了心情,低下头又打算继续握着乐鸣的“手”。
就在这时,他发现床上的猫的眼睛似乎闭得并不再是那么紧。
他看到乐鸣的眼睛微微张开了一道缝儿,迅速瞄了一眼自己搁在一旁的毛茸茸的猫爪。
丁燃甚至听到他幽幽地轻叹了一声,接着又悠悠把眼睛给闭上了。
又闭上了……
闭上了?
丁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慢慢蹲下身,握着乐鸣的“手”,声音还忍不住有些颤抖:“你是不是醒了?你……你醒了吗?”
过了一会儿,乐鸣像是又叹了声气,终于舍得把眼睛彻底睁开了。
“我还以为,我拖的时间久一点,就能成功回去,”乐鸣的声音竟听起来有几分委屈,“结果,我还是在这只猫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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