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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开颜起来打开手机的那一瞬间,是多么的希望自己长醉不复醒。
“没关系,不是群里,不算社会性死亡。”明火一边刷牙一边安慰着她,她今天要早点去妈妈家里接妞妞。
江开颜浑身蜷缩着听完自己那个“发质好,香喷喷”的录音,倒在被子上痛不欲生道:“可能对方眼里我已经是个自恋的变态了,啊!我们才认识两个月就崩塌了!为何如此啊!”
也许是魏欢对她还有着很厚的滤镜,秋疏朗觉得魏欢今天很不对劲——嘴角总是诡异的上扬着。
并且,对方很真诚地发微信问她:“声音条件这么好,考不考虑在做自媒体的时候运用视频或者音频的模式?”
尴尬之余,江开颜仔细想了想她的提议:“我觉得可行,但是可能需要我去学一学剪辑还有运镜。我想过了,推荐书的时候可以去和书有渊源的地方实地拍摄,我也借此机会多出门走走。”
魏欢一看,这不是她的强项嘛。自己中学的时候,班级里拍的几个微电影都是交给她剪辑的。
找出以前的作品给江开颜发过去:“你看看这个人剪辑手法怎么样?”
江开颜仔细一看,剪辑手法还挺老道,于是回了一个喜欢。
“这是我,要不要我们搭伙干?你负责文案策划,视频的台本取景,我来拍摄剪辑?”
江开颜又想到第一次见面时魏欢宛如导游的样子:“那你能不能也在里面说说话?我们一唱一和?”
魏欢答应的爽快:“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就这样,在江开颜离婚的第二天,一个自媒体运营的小作坊被拉起来了。
第10章
在网络上发表了大量文字并且吸引到一定关注的代价,大概就是到了最后你务必要向他们交代些什么。
拍下离婚证的封面,又给自己被网站录用作编辑的信息打了厚厚的码,江开颜打开电脑,缓缓地敲下她当初承诺要写的文章。
这大概不能被称作一篇文章,她写的有些絮絮叨叨的,仿佛在这一瞬间失去了使用修辞的能力。
她此刻只是在讲述她自己——
就在几天以前,我草草结束了自己长达六年的婚姻。
我离开了那个家,出走成功。敲完这行字以后江开颜摇摇头,她今天要写的东西太过流水帐了。
在我回复那条评论之后的这些日子里,网上对我本人有着许多猜测流传。有人说,我只不过是好吃懒做的闲人:对于我的生活现状无病呻吟,不识好歹。因为在他们的眼中,我只不过是做做家务,在房间里呆着。
相比于被工作压得苦不堪言的前夫,我又有什么闲愁值得抒发呢?
好,那我今天在这里,既不作为谁的女儿,也不作为谁的妻子。我将用我自己的文字写出这颗多愁善感的心的所有感受。
接下来要写下的话需要很大的勇气,江开颜原想先哭一哭再写。可当她抬头时看见了小小的相框中装着魏欢画下的向前奔跑的自己,思绪又被拉回了那个夜晚——她跟在魏欢的身后,起先试探着不敢走,后来却越走越快,最后被她拉着跑了起来。
回握着自己的小臂,想着这些天恍若新生,那样多的心血来潮,那样多从未有过的感受。
她终于能够继续写下去。
“当我回想自己之前所度过的岁月,常常感到自己一直在注视着他人。当我问及自己是否完成过自己的任何心愿想法,是否成为了自己希望成为的人,答案常常是否定。”
“因为我的自我意识低得可怕,说来好笑,年近三十我才看见它冒出新芽。在我的前半生当中,对别人认可的极度渴望,对他人失望态度的过度在乎操控了我,我的爱憎如同我的学习成绩一样中规中矩,我的表达方式永远温吞而小心。
如果我要母亲喜欢我,那我必须做一个家务干的不错的贤惠姑娘,如果我奢求父亲欣赏我,那我必须去他指定的地方读大学。因为在家人眼中,他的一切抉择都是如此正确而划算。
我恐惧人们露出失望眼神,所以我选择一直讨好。也正是因为这样从前的我错把人生托付在了短暂而炽热的爱意当中,那怕从没有人说过他喜欢或者爱我。
但是,尽管我曾经有着如此小心讨好的习惯,尊严对我来说却依旧不可或缺。
而当我因为婆婆生病而辞去工作回到家庭的那一刻,我发现,属于我的这一块领地也逐渐消亡——丈夫可以因为我用从前存下的个人工资买书而出言嘲讽,生活毫无理由的冷暴力变得随处可见,可我不愿时时去想自己到底有哪里不对,书中的一句话比前夫的脸色更加值得琢磨百倍有余。”
想着前夫的冰块脸敲下这句话,江开颜的心情彻底好了。点击了发送以后惬意的靠在椅子背上喝柠檬茶。
“那怕从没有人说过他喜欢或者爱我。”
魏欢看着她的微博,突然是那么的想做出一个几近疯狂的举动,会毁掉之前所有小心的试探,哪怕她知道这之后也许会有的后果也在所不惜。
她拨通了江开颜的电话,捏出一个半开玩笑的声线来,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我爱你啊。”
爱这个词人们通常并不习惯于说出口,而魏欢这种愣头青也未必懂得什么是爱,可是她知道自己在两个货架中间看见她的时候就有一天注定要说出这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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