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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秋近前双膝跪地道,“主子,雪下大了...”
安错呆滞着神情,似没有听到。
满秋突然想起了所托之物,慌忙自怀中掏出那包裹着发丝的布囊,递了过去,道,“主子,这是小暖姑娘让属下给您的--”
也只有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安错才缓缓扭头,看到了那个深紫色布囊,颤抖着手,接了过来。
“这里面,是一缕头发,是小暖姑娘的,还有...您的......”
一缕青丝,满目伤。
“小暖姑娘本可以离开的,她明知道留下来等着她的会是什么...可她...她还是没走......”满秋说着,低垂了眼眸。
似被那绑发红绳刺红了双眼,也唤醒了掩埋心底的回忆,安错突然一手捶头,捏紧了掌心之物的同时,也跟着起伏了胸膛。
陌生的房舍内景,却是熟悉的面庞,在脑中显现,回响。
“世人都说,结发为夫妻...”
“恩爱两不疑...”
“以后,它就是我,与你的已经混在一起,再分不开了。”
“傻瓜......我要你,做全天下,最幸福的那个...因为,你幸福了,我才幸福...”
“我觉得...我已经是最幸福的那个了...”
“不对...还差了一点点...”
“差了什么?”
“等你吃饱了饭,才是最幸福的......”
“我等着伺候娘子穿衣、梳妆、吃饭...多时了...”
右鼻孔悄然流出的血红,伴着疼痛了的泪水,无声滑落,滴在了那一缕发上。安错想要看更多,可是脑袋崩裂般的疼痛,让一切戛然而止,回忆跟着消失,再无影踪。
满秋眼疾手快,一把搀扶住即将倒地的安错,关切道,“主子,您怎么了?可是头疼症又发作了?”
安错泪眼朦胧,微微张口,难以置信的看向身旁人,颤抖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原来,我曾爱她至斯!
原来,她口中的故事,都是真的,她和我,竟真的有这般过往!
深爱,至两心相付终生。
安错惊醒般踉跄着起身,只是麻木了双腿,没走两步已重重跌倒在雪地上。
满秋失声道,“主子…”说着已上前一步将她扶起。
东厢房,屋门依旧大开。
荆九歌坐在矮几边,同样失神般望向门外的雪压海棠,许久。只是待见到安错,方回过神来。
安错罔顾荆九歌的凝视,跌跌撞撞朝床榻处行去,而后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塌边地板上。
那双曾让她魂牵梦绕的清澈眸子,此刻紧闭,眉心亦微皱。
安错缓缓伸手,颤抖着抚摸上了长欢的脸颊。那安静的模样,让她心痛绵绵不止,泪流满面魂伤。
一个孱弱的声音自床榻传来,长欢陷入了梦魇。
“阿错…阿错…冷……”
安错刚想要将那裸露在外的右手放入被下,却才注意到那手腕处的黑布条已然被取下。只需轻轻触碰,塌上之人无意识中仍痛的颤抖了一下。
手腕正中,血肉模糊,染湿了褥垫,也似在安错心上无情的戳了一个洞。
安错闭上了双眼,不忍再看。
这一切,让她无力承受。
脚步声近,并不重。
安错再睁眼,荆九歌已来到了身侧。
“为何…为何不为她疗伤?”安错眉头紧锁心痛难忍,扭头直直看向身侧之人,即便知道自己的身份,依旧低沉责问出了声。
荆九歌淡淡道,“已给她吃下了退烧的药…”
“师父,你明知我说的是彻骨钉的伤……”
“待你兑现了承诺,为师自会救她…一时半会,她还死不了。”冷艳的眉眼扫过安错,而后荆九歌转身又走回了矮几。
安错握紧的拳头,指节泛白,冷冷的目光射向了荆九歌,颤声道,“她此刻…依旧受着痛,受着煎熬……”
荆九歌哼笑一声,反问道,“谁又不是?!”
“救她!”安错的口气带着哀求恳请,亦带着坚定。
荆九歌看着门外的雪飘,没有扭头,亦没有答话。
看着眼前之人受难,多一刻便是多一分疼痛,安错心如刀绞,轻轻包裹着伤口,亦暗自下了决定。
小暖,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死的……
小暖,有我在,你不会有事,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而后安错再沉不住气,起身一把掀开了被褥,将长欢身前系盖了披风,而后打横抱在了身前,便朝外急急行去。
“站住!”荆九歌终于开了口,道,“你带她去哪儿?”
屋门处,安错猛然顿足,没有看荆九歌,只是冷冷道,“师父不救,自有人救!”
荆九歌带着一丝傲娇,道,“她的筋脉受损,这关西城中,除我之外,无人可以救她!”
“那便出了关西!”决绝一语言罢,安错抬脚便出了屋门。
这般直白违逆的话语,荆九歌亦是第一次自安错口中听到,一时愣在了当场。
安错道,“满秋,找马车!”
满秋应诺,未走正门,直接急急越西墙而出。
待荆九歌回过神来,迎着风雪忍着腿上的阵痛追出了屋门,命令道,“你站住!”
安错听的一清二楚,脚步却没有停。
“白青,拦住她!”荆九歌面上已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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