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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得让人喘不过气,禇钦江桌前的牛排原封未动。
他如同一尊雕塑坐在那,任由杜薇如何在钟远山耳边怎么旁敲侧击,美言还是批评,统统像是没听见,和他不相干。
肚子其实很饿,可又一直在反胃,而他此时根本顾不上这些。
昨天趁机打完那通电话,路倏定然去了酒店,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自己必须尽快联系上他。
钟远山吃完便出了门,他一离开,杜薇脸立刻沉下去,眼神要吃人的样盯住禇钦江。
餐具被重重拍在桌上,她猛地拽起他胳膊,扯上人往二楼走。
佣人们并未露出讶异神色,动作自然的收拾餐盘,仿佛对此习以为常。
冲到二楼某间房门前,杜薇用力一推禇钦江,把人推进去。
禇钦江踉跄一步,站稳后,理了理衣摆。
门被嘭得关上,杜薇指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话不该我问你?”禇钦江丝毫不惧,直勾勾回视。
“你问我?”杜薇指着他鼻子骂,“从昨天开始你就一直跟我对着干,你打电话给姓路的,你让他们跑上门来给我难堪,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妈的?!”
“禇钦江,你不要以为你保送就了不起,吃饭的时候甩脸给谁看!那么一个破地方就这么值得你留恋?你以为路家能给你什么好处?他们能给你最好的资源吗?能让你后半辈子吃穿不愁吗?能吗?!”
杜薇说:“我告诉你,钟家能给你的是别人几辈子都得不到的,你不要不知好歹,我费尽千辛万苦把你带回来,我图什么!”
眼前杜薇失望透顶又盛怒的样子,禇钦江只觉得滑稽,他一针见血道:“费劲千辛万苦把我带回来,不是为了你自己?”
“你瞎说什么?”杜薇蹙眉。
“杜薇,”禇钦江第一次直呼她大名,满满的讥讽,“得知我不仅恢复了,没有变成白痴废物还保送了大学,你很高兴是吗?高兴终于有人能帮你了,帮你占一份钟家家产,终于不是孤立无援了?”
“你在这里活得很辛苦吧?要讨好这个讨好那个,还得兢兢业业伺候那个男人,你真的照过镜子吗?知不知道你那副阿谀奉承的样子,特别好笑啊。”
啪——!
杜薇猛地一耳光扇过去,气得全身发抖:“禇钦江,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好得很啊!路家那一窝害你的凶手,你巴巴的贴上去,对我这个亲妈你满嘴刻薄目无尊长!姓路的还真是养了个好东西出来!”
杜薇手上戴着戒指,那么重的一巴掌下来,疼痛效果是翻倍的,然而禇钦江却像是失去了知觉,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别自欺欺人了,”他眼神阴郁,死死盯住杜薇,说出来的话也是阴恻恻的,“张口闭口凶手,你真觉得,当初是路倏害我摔下去的?”
暴怒中的杜薇,硬生生被他此刻一脸深重的怨恨分了神,不禁怔愣几秒。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坐在那么高的地方?”禇钦江说,“是因为你啊,杜薇。”
此话一出,女人彻底愣在原地。
“说要把我送去送去孤儿院的人,当没生过这个儿子的人,说永远不回去的人,不都是你吗?”禇钦江看进她眼底深处,一字一句道,“我坐在栏杆上,就是想替你解决这个麻烦啊,怎么还反倒怪起别人了?”
“是怕孤儿院不收智力有问题的?还是说,不表现得恨之入骨一点,怕路家不接手你丢掉的拖油瓶啊?”
杜薇后背骤然蹿起一股寒气,密密麻麻,蹿入头皮。
禇钦江用这样的表情说出这番话,如同世界上最骇人的怪物一样,让她恐惧。
只见禇钦江低低笑起来:“让我猜猜,你想给钟远山生个儿子,好替你在钟家站稳脚跟,只可惜肚子肚子不争气是吗?突然有一天,你想到了你还有个白送人的儿子在中国,但很遗憾,儿子是个废物。”
“不过后来让你很惊讶的是,废物竟然得到了去华大的机会,所以你开开心心的,回来接你的棋子了。”
“杜薇,我说的对吗?”
杜薇再也忍受不住,几乎用尖叫的声音喊:“你不准离开房间半步!你给我永远待在这!待在这反省!”
说完,她避脏东西一般,仓促摔门出去,并吩咐了佣人在门外看守。
禇钦江看着她落荒而逃,须臾后,收起了笑容与眼底的阴郁,重新恢复无波无澜的神情。
他抬头,环视一圈房间内各个角落。
又四处检查了片刻,大致找出两个安放摄像头的位置,至于是不是还有更隐秘的,暂时无从得知。
但能肯定的是,浴室里应该不会有。
禇钦江走进浴室,洗了把脸,尽量稳住自己开始焦虑的情绪,将腕上的手表开机。
这是他目前唯一能联系到外界的东西了。
约莫响了两声,电话被那头接起:“喂?禇钦江?!”
“嗯,是我。”禇钦江说。
路倏声音带着明显即临崩溃的焦灼,他追问:“你在哪?是不是安全的?”
“yan,别着急,”禇钦江安抚他,“我现在人在伦敦,是安全的。”
尽管知道他被人连夜带出了国,可听到确切消息后,路倏仍旧无法接受。
狠踹了脚身边的椅子:“她是不是有病!她有什么资格替你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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