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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唐是先袁大山一步到的医院,她到的时候,袁宋整个人面如死灰,木木地靠坐在急救室外的墙边,他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一道道暗红色煳在他的手上、脸上、衣服上,脸上挂着干涸的泪渍。袁唐撇开眼不敢问,抢救室里的人是他们的兄弟,也是袁宋的爱人。
方格昏迷了两天,直到第三天才幽幽转醒,等所有神经都苏醒过来,才觉察到全身上下的伤痛,哪哪儿都疼,他断了两根肋骨,脑震荡,左手的肩膀处被撞得骨裂了,好在,还活着!后背估计被撞出去的时候与地面摩擦破了口子,醒来后又痒又疼。
“妈,我没事,你别担心。”看着杜丽娟将骨汤倒进碗里,方格又说了一句,他每次看到杜丽娟过来都会对她说一遍,她不想让杜女士太过自责,这一切都是意外,并不能怪罪到杜丽娟身上。
袁宋微微摇起方格的床铺,让他稍微坐起来一点,然后沉默地抢过杜丽娟手里的勺子准备要喂食。方格最近只能吃些流质食物,他的嘴里每天都有一股血腥味,虽然他们没有告诉他,但他知道,内脏估计也有伤。骨汤很浓,一看就知道是杜丽娟熬了好久的,袁宋沉默地舀起一口汤放在嘴边吹了吹,这才慢慢递到方格的嘴边,他这几天很少说话,能不说就不说,生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能掉下来。
他的眼里布满红血丝,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就连衣服也乱糟糟的,方格有些心疼这样的袁宋,他努力扯了扯嘴角对着袁宋笑了笑,袁宋却是立马便阖下眼睑,不敢再看方格的眼睛,只专注地盯着他的嘴,一勺一勺轻柔地喂给他。
“宋宋,你和妈回去吃饭去吧。”方格努力抬起自己的右手,试图接过袁宋手里的勺子,却被袁宋轻飘飘地躲过了,他抬眸瞥一眼方格,又专心地一勺一勺汤喂给他,整张脸阴恻恻的。方格将视线从袁宋的脸上移开,看到站在床尾的杜丽娟,她这几天憔悴了好多,见方格望过来,急忙撇开视线,嘴角微微抖动着。她是不想看到他们这样的吧?
看着方格将那一整碗的汤喝完,杜丽娟和袁宋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一些,他前几天一直不怎么进食,吃得太少,今天总算是好了许多。事实上,方格并不太想喝那么多汤,每天躺在床上不能动,上个厕所都要人伺候,他实在是又羞又臊,每次都要憋到实在不行了才红着脸扭扭捏捏地轻声叫唤袁宋一声。几天下来,袁宋倒是摸清了方格的如厕规律,只要一看到他焦躁不安,面红耳赤,他就明了,他哥约莫是要上厕所了。
“宋宋,你跟妈回去休息一下好吗?听话!”
保温桶底层是排骨,上层还有一份米饭,那是给袁宋准备的,伺候完方格用餐后,袁宋自己坐在方格的床边,就着那支起来的桌子开始吃饭,听到方格的话,袁宋没忍住,又偷偷瞄了一眼方格的小眼神,他撇撇嘴,硬生生将嘴里的饭咬出声响来,眉头紧紧皱着,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不回,我等你出院了和你一起回去。”他的嗓子仍然沙哑着,就像被沙子磨过似的,听得杜丽娟和方格两人心里又是一阵心疼。
方格瞅瞅杜丽娟,又瞅瞅袁宋,抿抿唇,还是将自己想说的话憋了回去。等到袁宋吃完,杜丽娟拎着保温桶回去后,方格才将憋了很久的话说出口。
“那都要发臭了~”
“嗯?”袁宋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方格瞄了瞄他的脸,又别开视线,红着脸又说了一遍。
“等我出院,你都要发臭了。”
自从出车祸后,方格也没有再洗过澡,他身上的伤口又多,动又动不利索,真是又痒又难熬。一想到袁宋可以肆意淋浴,他就羡慕得不行,于是他又提熘着那双大眼睛来回在袁宋身上转了一圈。
“宋宋,你回去洗个澡吧,再好好睡一觉,就当是替我洗的行不行?我不能洗澡都快难受死了。”
袁宋眨眨眼,好像明白了他哥的意思,他哥是想洗澡了吧?是想让他帮忙洗吧?是不是?
“哥,没事,你想洗澡,我可以帮你。”
“啊?”
于是,一个小时后。
“哥,疼吗?”袁宋轻轻擦拭着方格背部,他的肩胛骨处有一片外伤,袁宋小心地避开那处伤,用毛巾一下一下轻柔地擦着,幸好这是冬天,要不然每天这么躺着,真的是煎熬,伤口估计很容易发炎。
方格抿紧自己的唇,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该怎么说呢,毛巾擦拭过的地方清清凉凉的,舒服多了,但是有些地方还是有点痒,他趴着身子,脸深深埋进枕头里,除了舒服,还有点羞耻。隔壁病床就离他一米远的距离,虽然隔着帘子,他还是有种大庭广众的感觉。
等擦到下半身时,方格再也忍不住,他使了使劲儿,反手握住袁宋的手,终于松开被自己咬红的嘴唇,扭过点身子不好意思地看了袁宋一眼。
“那,那什么,宋宋,下面我自己来擦吧。”
袁宋与他对视片刻,拉开他的手,轻笑一声,方格还没反应过来,他拿着毛巾的手就已经迅速地伸了过去。
“唔~”方格立马捂住自己的嘴,他狠狠瞪了袁宋一眼,却见这家伙笑得更深了,哼!趁人之危。方格羞红着脸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住自己的脸,放弃挣扎。不过,他一想到袁宋竟然笑了,嘴角又跟着弯了弯,心里也踏实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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