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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朗的脸一下子红了,因为他明白祁斯年在说什么了。
    歌剧《Der Rosenkavalier》里,理查·施特劳斯用了大量篇幅赞颂十七岁的年轻贵族奥塔维安的美好。而这位玫瑰骑士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一幕,就是穿上美丽的女装,装扮成娇艳侍女的样子,一下子迷住了小丑一般自命风流的男爵。
    白朗觉得喉咙口有些干涩,不由咽了咽口水,连呼吸都乱了:“首席,你怎么……以前你在我心里很正经的,根本不可能玩这种……这种……”
    祁斯年带着笑意看向他:“你不喜欢?”
    “我才不喜欢。”白朗转头看向大海的方向,整个脸颊到脖颈都被夕阳染成了红色。
    过了一会儿,他用很小的声音别扭地说:“我反正不要再进去了。你去,你去把那条裙子买下来。”
    *
    波西塔诺的夏天几乎每周都会举办一次小型的海滩音乐节。
    按照传统,当地的居民在海边点燃篝火,让火焰把海风中咸涩的味道烘干。一个临时搭建的舞台出现在白色的沙滩上,周围的小店也都悬挂上星星点点的玻璃灯。
    今夜的风分外柔和,将最后一点属于太阳的颜色带走,暮色移动,笼罩天空,耀眼的明星于海天交接的地方一寸一寸升起,把整片辽阔的海岸映成银白的沙漠。
    白朗和祁斯年到的有些晚了,走近的时候听到舞台上已经有人在演奏手风琴。
    这种音乐节针对的只是恰巧聚集在波西塔诺的游客和居民,专业程度忽略不计,两位专业演奏家隔得老远,一听就知道演奏水平很是一般。
    然而演奏它的人心情舒畅,技术不足感情来凑,就连错音和呼吸都仿佛被赋予了自由欢快的味道。
    他们的房东,大腹便便的富豪唐尼先生正坐在海边欣赏台上的演奏,一边喝着啤酒一边随着音乐晃动身体。
    他知道白朗和祁斯年都是演奏家,隔着大老远举起手里的啤酒:“嘿,我的音乐家男孩们,不上去露一手吗?”
    白朗与祁斯年对视了一眼,笑了笑,直接盘腿坐在沙滩上。
    白朗说:“我们是下来找您喝酒的,并没有打算参赛,唐尼先生。”
    这是实话。他们只是打算来凑个热闹,并没有把乐器带来海边——不管大提琴还是小提琴,制作时使用的木料都有严格的标准。海水的湿气会侵蚀琴体,久而久之后,对音准产生细微的影响。
    音乐家对乐器的爱惜不亚于自己的双手。
    “噢我亲爱的白,别这样。波西塔诺热爱并需要你们这样的艺术家。”唐尼先生大笑着举起手里的啤酒,向着前方使了个眼色,“不过……找我喝酒当然随时欢迎。”
    白朗愣了一愣,疑惑地看向舞台的方向。
    “为了今晚,我可是下了血本。”唐尼先生指了指台上说,“多年的珍藏,谁能演奏出今晚最完美的旋律,就可以带走它。你们难道不感兴趣吗?”
    他指的是今晚这个小型音乐会的彩头——一瓶看起来十分珍贵的柠檬利口酒。
    阿马尔菲盛产柠檬,产出的柠檬利口酒被许多收藏家奉为极品。当地人用富含油脂的上等柠檬在烈性酒中浸泡几个月后,加入新鲜的柠檬汁得到的柠檬利口酒,酸甜清爽,白朗尝过一次,觉得很不错。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祁斯年很喜欢柠檬利口酒。
    白朗的眼睛立刻亮了,转过头去看祁斯年。
    “你想要那个?”祁斯年说,“可是怎么办,我们都没有乐器。”
    白朗看向前面,有点兴奋地拉住祁斯年的手,语速很快地说:“有钢琴啊。”
    祁斯年略微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你要弹钢琴?”
    “试试看嘛,试试看又不吃亏。林老师不在,说不准我能拿个冠军呢。”白朗凑近在祁斯年的嘴唇上快速地亲了一下,眨了眨眼站起身来,“如果可以,我想要把属于冠军的战利品,献给你。”
    弦乐演奏家们为了培养自己对音准的把控能力,大部分都会选择练习固定调乐器,钢琴就是很好的选择。
    白朗会弹钢琴,完全的业余水准。
    作为演奏家,不怯场是最基本的素质。然而这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演奏钢琴,难免紧张,一首曲子弹得结结巴巴,错了好几处。
    好在现场的听众也都是业余的,白朗下台的时候,还是获得了目前为止最热烈的掌声。
    唐尼先生竖起大拇指,迎接从台上小跑回来的白朗。
    白朗知道自己表现得不太好,也不懊恼,抹了把汗津津的额头,厚着脸皮问祁斯年:“首席,你觉得我弹的怎么样?”
    祁斯年笑了一下,说:“很动听。”
    白朗坐下来,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祁斯年的身上:“你要用评价林老师的那种标准来评价我。”
    祁斯年听得笑了笑,抱着白朗的腰在他耳边贴了一下。
    白朗没有被哄好,还是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祁斯年拿他没办法,只好说:“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弹得怎么样?”
    白朗不高兴了,说:“什么呀,这时候你难道不应该说,不管你弹得怎么样,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的——比林老师弹得还要好。”
    祁斯年正了正神色看他,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微微笑着说:“这话我可说不出口。就算我说了,你自己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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