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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楠眼神示意吴烨赶紧把他带走,周靖都快把人脸上盯出个洞了,好在司徒彻现在感官迟钝,没有在意他的失态,
“有了媳妇忘了爹”,周靖不满地对女儿小声抱怨了一句,脸上还是对着司徒彻满面春风,周楠觉得他的演技可以给九十分了,
临走前,见周楠和吴烨站在客厅另一边,司徒彻偷偷拉住了周靖,自以为声音很小地问了一句,“约定......还算数吗?”
另外三个人都愣了愣,司徒彻以为周靖忘了,有些着急地提醒他,“我来......小教授,你让楠楠......回学校”,
那边的周楠瞪了父亲一眼,周靖打了个哆嗦,又被司徒彻这番心意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正想好好解释,司徒彻板着脸很严肃,
“说话......要算数”,
周靖莫名地点了点头,司徒彻这才放心,回头对周楠所在的方向心虚地笑了笑,周楠对她的傻笑又生气又心疼,吴烨趁机告诉她,今天司徒彻说要给她生小猴子的话,周楠的脸瞬间红了个透彻,
“唉”,吴烨叹了一口气,“不想要小猴子就算了,阿靖,你快跟阿彻说,楠楠不想要孩子了”,
周靖反应很快,乐呵呵地拍了拍司徒彻的肩,司徒彻眼中闪过疑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我要!”周楠脱口而出,吴烨不怀好意地笑了,周靖清了清嗓子对司徒彻朗声承诺,
“约定自然是算数的,你们有了孩子,我就放楠楠回学校”,他把要司徒彻生孩子改成了只要有孩子,现在的情况当然是周楠来更为妥当,
司徒彻没仔细去想这话中的玄妙,“嗯”了一声便回了房间,周楠不理会身后那两个笑得跟什么似的老不正经,去厨房倒了杯水也回了卧室。
“阿彻,该吃药了”,周楠把药送到她嘴边,假装没看到她把周靖给的白色锦袋藏在枕头下,虎头虎脑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哦”,司徒彻凑过去把药叼进嘴里,软软的嘴唇在手心留下温热,惹得周楠的手指微微蜷缩,她想把这温热留在手中,又不能操之过急,今天的司徒彻已经给了她足够的惊喜,她主动吃药,主动靠近,自己不能太贪心,周楠克制着内心的冲动。
两个人静静地对坐,任由时间或急或缓地流淌,周楠始终凝视着她的眼眸,感受那片湖光里里外外的波澜起伏,这才发现自己仿佛走进了她的世界,在一片烟雾缭绕的虚无中找到她惊慌失措的身影,试图将她带出困境。
司徒彻在挣扎,她想跟周楠走出去,可是铺天盖地的情绪让她身陷囹圄无法自拔,一阵深深的无力感逐渐涌了上来,她的左手不自觉地开始摆动,脑袋像是被什么利器从中间穿过,裂缝向四肢百骸迅速滋蔓,她的眼前开始出现各种幻觉,教授是不是不要她了?赵颀跪在面前求她放过,宋皓轩红着眼想把她推下悬崖,甚至是她还在赵颀腹中时,赵颀想打掉她的绝望......
周楠很快发现她的不对,上前握住她的手,可她好像感受不到,还把周楠往外推,似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接着就痛苦地抱住了头,身子蜷缩成一团,口中无意识地胡说八道,
”楠楠......“,听到她喊自己名字,周楠连声答应,
”我在,我在,你别怕“,
司徒彻从枕头下摸到那个锦袋扔了出来,
“快......我忍不住了”,
周楠怔了一下,颤颤地打开那个袋子,里面俨然装着一副黑色的橡胶手铐,坚硬的质感让人莫名感觉比铁还要冷酷,
“这是干什么”,周楠把它扔到地上,一把抱住了她,“我不要这样”,
司徒彻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整个人处于狂躁焦虑的状态,这跟她长期使用神经抑制剂分不开关系,此时的她头痛欲裂,痛不欲生,她昂着脑袋去撞床头,周楠就用枕头垫在后面,又拿手掌托着她的后脑勺,
“别......别心软,我不能......再伤害你了”,司徒彻浑身战栗,身体里像埋了一颗炸-弹,随时都想爆炸,
“不可以”,周楠拒绝得干脆,
“求你”,司徒彻绕开她,滚到床下去捡手铐,她是很清楚离开神经抑制剂的自己,在完全脱离它的掌控之前,只会一次比一次更狂躁,她再次把手铐塞到周楠手里,”别让我......恨我自己“,
说完便背过身去,周楠心痛得要窒息,却不忍再把她竭力捧起的真心扔掉,死死拽着那副手铐,仿佛要把它捏碎,司徒彻已经忍受不住往墙上撞了过去,虽然是软墙,可她撞得好重,周楠闭了闭眼狠下心走到她身后,用力抓住了她抵着墙的手腕,快速地把她的手反扣在背后。
”咔嗒“地一声落下,她看见司徒彻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更猛烈地挣扎,因为不是周楠,所以她可以无所顾忌地拉扯那副手铐,发泄自己的痛苦。
怕她乱撞受伤,周楠把她抱到了床上,站在床边眼睁睁地看着她痛苦,这是她为了活下来付出的代价,现在自己终于可以跟她一起面对了,那副并不沉重的枷锁,就是她此刻的心,虽然外表完好,却在不断地承受一波又一波迅猛的冲击。
失去了手臂的辅助,司徒彻只能趴在床上用头不停地撞击床垫,她紧紧咬着牙关,双手握拳筋脉凸显,肩膀扭动在试图挣脱束缚,每一个动作都落在周楠的眼中,周楠的静默和她的暴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她的难过并不比她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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