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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来找我,当着我的面撕断了生死结。”
    折弥倒转封口,夭华的桃花跌进她的掌心。她看着这朵桃花,神情不辨,却有片刻的沉默。
    “……为什么?”
    折弥吸了口气,侧头往外面看:“她说这辈子最失败的事就是认识了我,今日不是我死,就是她亡。”
    我完全怔住了,呐呐看着手中断裂的生死结,难道那时河雅身上的伤是折弥造成的?可是我说离珠,她也并不否认,若是折弥所伤,她为何要隐瞒我?还是这其中有无法明说的理由?
    “是在什么时候?”
    “这百年里我见过她三次,一次是她与你一起来看华儿,一次便是来找我,以性命相搏,却没给我任何理由,我伤她很重……那之后就没有再见过她,她说过,再不见。”
    “那还有一次?”
    折弥思索了一下,说:“很奇怪,她特意来问我梳子的事……我想不通。”
    梳子?……我几乎能确定这一切都与离珠有关。在祝灵岛时河雅因为摔断了离珠的梳子而被关在门外,她喝醉了酒,她说“只是一柄梳子而已啊,珠儿你真是过分了”,她说她也有,她赔给她……那夜过地很迷乱,醒来之后河雅不在了,她来找折弥。
    是想证实什么?
    离开归迟林的时候折弥送我到林外,我回首便看到她逐渐隐没在暮色里的脸庞。她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幽黑的眼眸里亦没有流露出任何内心所想。她与河雅,她与归迟,于我而言便都在这里结束,以后的事态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和我没有关系。而至于河雅……我特意问过她是否有苦衷,既然她说没有,那便没有。
    我在无双城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只是渐觉周围气氛越来越古怪,城内有传言说上灵宫与绛灵宫死战在即,由此人人自危,不是急着划清阵营便是撇清关系。我这才知晓卫迭清已经病入膏肓,上灵宫里那些人一个个争权夺势闹地厉害。我明白以夭华最后的状态过无极之巅是必死无疑,而她却能够活着去归迟林,这其中卫迭清自然动过手脚。已经说不清对他是什么情绪,只是觉得这无双城内风雨欲来气氛压人,我决定离开这里。是在一个阴沉的午后,离开时在街口看到一个代写书信的摊子,我踌躇再三,还是上前掏出了那封折弥转交的信。
    “桃花开后我常想着与你一道坐在树下品茶,新近学会几种糕点,因为味觉又失衡了所以尝不出好坏。春至,你随时可以回来……好字,好字啊!”
    那摸着山羊胡的摊主笑眯眯地又上下扫了几眼这封信,末了“唷”声道:“这信都已经是好几十年之前的啦!”
    “多谢。”我收好信,想自己曾经对妖无蓝许下的诺言,也该是兑现的时候了。带她离开祝灵岛,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我沿着河雅曾经带我离开祝灵岛的路线往回走,朱凤幼和冷夏都已经离开很久了,可是沿途的景致几乎都没有什么变化。我还记得冷夏说过的话,她说她只想和朱凤幼再走远一点,到所能抵达的最遥远的地方,哪怕只是看一眼也好;她说一辈子好短暂,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既然以后无法预见,那么现在的好时光为什么还要浪费?
    而我与河雅又是为何会走到如今这一步的呢?再也不相见,彼此过着没有交集的生活,不知道对方的任何讯息,连分别也带着别扭的孩子气,但是一别,便过了这么多年。
    我在祝灵岛外没等多久便有仙子领我进去。她引着我往如镜阁去,而我却不知不觉地走近了无尘居。站在外面看着高高的台阶,我终究觉得怯懦。
    “主上料到你会先来这里,要不要进去看看?”仙小妍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我看过去,道:“你一点都没变。”
    她扶着红花回:“你倒是见老了,穿地灰扑扑的,跟个小老太婆似的!”
    我突然就想起自己被河雅带回祝灵岛后,离珠第一次让我去如镜阁。那次我并没有见到她们,仙小妍将我堵在了阁外,尖着嗓子嫌弃我没搽胭脂,指责我穿邋遢肮脏的黑衣,她说主上最讨厌我这样的类型。可好像只是一眨眼,时间就已经过去这么久。
    无尘居里很荒凉,仙小妍说上仙走后这里便已经不许任何人踏足,若不是我这次重新回来,她也不被允许进入这里。
    “河雅没有……再回来过?”
    仙小妍白我一眼:“是啊,你赢了,但在我面前先收起你的得意,我对上仙的去留问题没兴趣分半点神去关心!……说起来,你还回这里做什么?”
    “带无蓝走。”
    仙小妍语塞,收起先前趾高气昂的姿态,扯出帕子为自己扇风。
    我脱下外袍,将妖无蓝的尸骸全部捡进去包好。仙小妍歪在门边等我,待我站起,她又晃到我身边:“我听说碧栖谷里很漂亮,我是不在乎的,可是下面总也有人说……”
    “我没和她在一起。”
    “……啊?”仙小妍愣了一愣,我抱着妖无蓝的尸骨往外走,她追上来拉着我问:“上仙和主上大吵一架,那之后就没回来过,她不是去找你?”
    我顿了下,问:“她们为何要吵?”
    “我在外面听不清啊,就只知道里面乒乒乓乓全是砸瓶子摔凳子的声音!”
    这真的很稀奇,河雅不仅与折弥撕破了脸,竟然也在离珠面前失了态。她从来是风度翩翩的人,当初妖无蓝指出她的大氅穿反了,她也能温和地笑着脱下重新穿——我想不出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能让她做出这些有违常理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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