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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种情况该作如何处理,其中一人想进去通传,正在此时包间门开了。
傅九思一探头就跟里面的陆免成对上了眼睛,双方登时一愣。
傅九思眼睛在房间里逡巡一圈,见有几个陌生面孔,便没主动开口。
陆免成起身走到门口:“怎么,今日你也来这儿吃饭?”
傅九思点点头,然后一指他身后:“不过你们占了我们的座儿,我们现在只能换到另一个房间了。”
——他一个后来的,竟也有声脸称别人占了他的座儿!
陆免成招呼经理过来:“九爷是我的朋友,今日原是我们占了他的方便,你现下就安排一个好包厢,捡最好的酒菜伺候,回头都记在我账上。”
经理答应着,伸手给傅九思带路,傅九思的目光从陆免成身后那几个人身上收回来,又对上他的眼睛。
他倏然一怔,赶紧闭了闭眼,再睁开,仿佛刚才寒意砭体的一瞬只是幻觉。
陆免成微微笑了笑:“我买单你就别客气了,随便点就是。”
傅九思跟着人去了,走的时候还频频回头,门口那两个“服务生”正神色警觉地盯着他们一行人,仿佛一旦发现他们有什么不对劲,就要冲上来似的。
他揣着一片疑云走远了,那点不安被垫在心底,直到入睡前才被消化干净。
傅九思迷迷糊糊地想:他的事情都瞒着我,他不是真心跟我交朋友。
这时候两人虽然熟悉了,却还算不得亲密无间。他们的关系真正有所突破,是以不久之后发生的一件事为契机的。
第七章 第一声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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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生是袁府的长工,祖上佃农出身,至他这一辈能够入族学旁听,全然托了袁家二少的福。
二少出洋后,偌大个府邸没了当家人,从前仆从如云的景象渐渐不复,留下来的除了一些老人外,便是像他这般感念袁家恩情的。
然而今春袁府却因为一件大事短暂地恢复了昔日荣光:陆免成陆司令的生日宴将在这处举行。
此并非头一回传出关于陆司令寿宴的消息,半月前不知哪处小报曾报道寿宴将在礼查饭店举行,消息一出,各大报社记者蜂涌而至,将礼查饭店前后一个礼拜的房间全部订满,场面堪比从前穆红雪南下演出的盛况。
至于最后为何选了袁府,盖除袁家二少与陆司令交情甚笃外,私人宅邸相对而言的隐私性多半也为负责统筹安排此事的郎苏勒总管所看重。
这日,常生正在□□忙活,庭院里八十一盏西洋古董琉璃花灯要赶在寿宴前全部搭完,为此他已经一整日夜未曾合眼。
背后传来人声,回头看去见是袁府管家,其身旁另有一人身着绿昵云纹锦缎长袍,左手大拇指上套着枚明晃晃的金戒指,看起来十分体面。
管家转脸向那人堆笑:“郎总管您且瞧好罢,这些布置今日定能全部备好,保管陆司令这寿宴啊,办得舒心热闹!”
说罢又指着从面前过的一队人,道这二十个单管当日在前厅当差,个个都既精神又能干。
正欲抬脚,他突然叫住队伍:“慢着——”
队列停下,他细细数过:“这还差一个是怎么回事?”
打头的欲言又止,管家瞧他吞吞吐吐,心中起了火气:“问你就快答来,作那副不清不楚的模样给谁看?”
那人见瞒不住,于是道:“那关保昨日赌输了钱,又出去吃了酒,回来倒头就睡,任谁也叫不醒。”
管家气得胡子直抖,却碍于有人在,只得强压下怒火:“还还还不快去把人揪起来,叫不醒?只管打一盆凉水泼上去,谁还治不了他了?!”
话虽如此说,有了这一出,此人是万万用不得了,又勤着向郎苏勒赔礼。
郎总管摆摆手,管家见草坪边那回过头的青年皮肤黝黑,高鼻深目,若非穿一身沾染了泥汗的粗布衣裳,站出来也是个精干漂亮的体面人。
“你叫什么?”他问。
青年脸上愣了两秒,像是没反应过来,管家皱起眉:“问你话呢。”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小的常生,见过李管家。”
管家道:“那关保既不中用,你隔日就到前厅伺候,说话做事都机灵着点儿,莫让陆司令蒙羞。”
转眼到了正日子,袁府自是张灯结彩、游人如织不提,那后院西角门略微隐蔽处停了一辆黑色汽车,人从车上下来时,手中抱着一只硕大的盒子,其上姹紫嫣红、花里胡哨,也不知里头装了个什么宝贝。
他一路穿过侧目的下人们,从一条近便小道行至主宅。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傅九思。
他着一身苏格兰呢咖色西装混入人头攒动的大厅倒不显眼,从服务员手中的托盘里拿了两枚银元大小的巧克力掼杏仁奶油拿破仑后,一边往里走边一寻摸陆免成的踪影。
人被他寻到时,正在大厅东面跟一群人交际,他打眼一瞧觉得那里头有几个颇为眼熟,却一时没想起来名字。
他估摸着陆免成这当口没功夫搭理他,正想自个儿去寻认识的朋友,不想那人突然转向他做了个手势。
他便倚在楼梯栏杆上吃点心,陆免成示意对方稍等,然后走到他身边:“你跟我来。”
傅九思跟着上了楼,陆免成把他带到一间屋子里,一进门,他便被墙边的电影机吸引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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