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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着实把郑宣唬了一跳,他望向苏和静姣美的面庞,见她神色严肃,不似作伪。这才问道:“独独忘了前三年的事儿?”
    苏和静也想不通这点,若是失忆,便该把前尘旧事一起忘了才是,怎得就偏偏忘了嫁入端阳侯府这三年的事儿?
    “我也觉得怪异的很儿,可当真是一点也想不起来。”苏和静蹙起了柳眉,素白的脸蛋上尽是纠结之色。
    郑宣见状也顾不得失忆这回事了,立时便拍了拍她的脊背,替她抚平心内的焦躁之意,还说道:“忘了便忘了罢,总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苏和静听后由悲转喜,对着郑宣莞尔一笑道:“幸而我没忘了与你有关的事儿。”
    郑宣含笑捏了捏她的香腮,只道:“你很该把从前我被你用拳头打哭的事儿忘了才是。”
    苏和静狡黠一笑道:“才不会忘。”说着,便把那一桩事大声地嚷嚷出来。
    郑宣奈何不得她,只得原地讨饶。
    外头的丫鬟们听见里头传来的动静后,俱都笑成一团。
    *
    端阳侯府迎娶芍药公主的婚事办的隆重无比,几乎宴请了京里所有的世家大族。
    除了郑国公府与大长公主府外,各家皆备了重礼到场为端阳侯世子与芍药公主贺喜。
    成婚前一晚,端阳侯裴君尘将裴景诚唤来了外书房,耳提面命道:“前段时日你夜夜借酒浇愁便罢了,明日公主将嫁入我裴家门,你断不可再这般消沉不堪。”
    裴景诚眼下乌青,往日里深邃黑亮的眸子仿佛失去了光彩一般,他半晌才抬起眼来,望着父亲萧瑟的背影,应了一句:“儿子知晓了。”
    裴君尘见儿子这般落魄颓丧,心里暗暗讶异,他算无遗策,却没算到儿子对那苏氏用了真情。
    “你放心,如今娶了芍药公主也是不得已之举,来日太子继位郑家被清算时,为父定会替你将苏氏再纳进门来。”裴君尘叹道。
    这话听入耳中,裴景诚的憋闷酸涩的那颗心才好受了一些。
    与苏氏和离的这些日子,他总算是真真切切地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方氏小意温柔,那外室貌美伶俐,可这两人却比不上苏氏半分端庄典雅。
    从前苏氏为自己将这内宅打理的井井有条,绝不让自己有半分后顾之忧。
    她从不拈酸吃醋,却在自己仕途迷茫时,替自己排忧解难。
    除了子嗣上艰难些,苏氏堪称完美。
    那日郑宣迎娶苏氏,十里红妆铺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他只立在角落里瞧了两眼,便难堪得落荒而逃。
    他消沉了一段时日,每日伴着酒入睡,梦里总会出现新婚燕尔时自己与苏氏如胶似漆的景象。
    那时苏氏总会去内花园里折一支娇艳的海棠花,轻柔地放在自己书桌上陶瓷瓶里,并在一旁含笑着为自己研磨。
    这般美好的日子却因方氏有孕而消失的无影无踪,苏氏再未用那般情意缱绻的眼神望过自己,也再未发自内心地开心快乐过。
    裴景诚全想明白了,是自己偷偷收用了方氏,又让她怀了孩子才会伤了苏氏的心。
    她与自己和离,定也是因为这个。
    可即使他这般追悔莫及,苏氏也已不再是自己的妻子了。
    裴君尘的这番话好赖是让裴景诚心里好受了些,迎娶芍药公主的前一日,并未抱着酒坛子入睡。
    大婚那一日,他强打着精神招呼了宾客。
    到了夜间,该与芍药公主行洞房礼时他却避开了随性的小厮,躲去了澄风苑内。
    澄风苑内一花一树、一枝一叶皆承载着他与苏氏的回忆,若不是庞氏身边的黄嬷嬷硬是将他从澄风苑内拉了出来,指不定他要待到什么时候。
    庞氏听了这消息后,忍不住摔了好几套茶碗,只道:“苏氏尚在时,他可宠爱方氏的很儿,如今做出这副样子来是给谁看?”
    黄嬷嬷与小庞氏陪笑在侧,并不敢答话。
    最后裴景诚还是去了芍药公主所在的正房,喝过交杯酒后,便替芍药公主揭下了头上的红盖头。
    烛火摇曳下,芍药公主乏善可陈的面容缓缓发现在裴景诚眼前。
    公主虽是二嫁之身,却因着身份尊贵的缘故,婚宴的仪仗比旁人还要好上一截。
    裴景诚掩去眼里的失落之意,对着公主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
    尊敬有余,却无夫妻间的情意缱绻。
    芍药公主娇笑一声,虽则面容平凡却显出些金尊玉贵的气度来,她伸出纤长的玉指,轻轻地戳了一下裴景诚的腰窝。
    “我叫心柔,往后夫君不必再称我为公主了。”公主望向裴景诚的眸光里尽是喜悦之意。
    端阳侯世子精壮魁梧,她从前在宫里待嫁时便听过他的雅名。
    兜兜转转,自己竟与他成了正头夫妻。
    裴景诚心内不为所动,面上却应了一声:“心柔。”
    公主脸颊不自觉地嫣红了起来,含情带怯的眸子有意无意地落在裴景诚身上,已是在等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裴景诚任命般地脱下了自己的外衫,与芍药公主行了周公之礼。
    匆匆了事后,芍药公主虽有些失望,却也只是笑着与裴景诚说道:“夫君快歇息吧,明日还要给父亲母亲敬茶呢。”
    她这一回再嫁,已是收起了从前骄纵跋扈的性子,立誓要做个称职的裴家妇,绝不逊色于前头那个贤惠孝顺的苏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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