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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孩子,顺着你还不好。”马茹维翻炒锅里菜,语重深长道:“两口子过日子那有牙齿不碰舌的,相互理解包容,如果有别扭,就心平气和敞开了说,没了隔阂,矛盾自然就没了。”
马茹维往锅里加水,盖好,偏头瞧她:“我跟你爸几十年了,心里从不藏事,有什么说什么,省得憋着难受。”
沈轻白抬手摸了摸脸,她没表现出那么明显吧,总感觉那点心事被马女士看得明明白白,句句说在点上。
“嗯,我知道。”
没过多久,沈东华下班回来。
沈轻白刚把饭菜端上桌,就看到玄关处换鞋的老沈,她走过去很自然接过他手中文件包:“爸,现在学校怎么老开会。”
“干嘛?想从我这套取机密。”沈东华笑着敲敲她额头:“小钟没跟你一起过来。”
“没有,他在公司加班呢。”沈轻白放好包,又帮他挂好大衣:“爸,你去洗手吧,还有一个汤就开饭。”
“好嘞。”沈东华笑着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她:“闺女,今天这么体贴,不会有事求我吧。”
沈轻白气笑了:“对,求你今天多吃两碗饭,我买了你最爱吃的肘子,祝你胖回巅峰。”
“小没良心,我好不容易减了肥,又勾引我吃。”沈东华撸起袖子,去了洗手间。
今晚马女士做的菜都是她爱吃的,席间不断给她夹菜,心里一阵感动,看来钟廷晔没来,她也能享受到这般待遇。
饭后,沈轻白陪他们坐了会儿,见时间不早,才起身离开。
马茹维看了眼沈东华,朝他抬了抬下巴。
他点头,表示明白。
“闺女,我送你下楼,吃多了正好消消食。”沈东华起身跟她一起走到玄关换鞋。
“爸,外面冷,你还是别下去了。”沈轻白穿好外套看他,打趣道:“还怕我走丢不成。”
“我真消食。”沈东华搭着她肩膀往外走,进了电梯,偏头看她:“不着急回家的话,跟爸走两圈?”
沈轻白似乎明白老沈有话要跟她说,不然这天气,他宁愿带屋里闷着,也不想下楼走。
“嗯,不着急。”
一出单元楼,寒冬的凛冽冷风扑面而来,还没正式进入大寒,那一阵风刀子般,吹得脸刺痛。
沈轻白戴上帽子,拉链拉到头,整个脸都埋进衣领里,瞅了眼老沈同志,忙不迭帮他把外套帽子戴上:“冻耳朵。”
沈东华往手上哈着热气,双脚来回踮着:“闺女,一转眼,你跟小钟结婚都快四个月了,别说时间还挺快。”
沈轻白也学着他的样子,也跳了跳:“嗯,是挺快的。”
“小钟对你还好吧?”沈东华试探问。
“挺好的,你跟我妈就别操心了,我们真没吵架。”沈轻白笑着跟他描述国外拍照趣事和景色:“有时间,你跟老妈把护照办了,到时候带你们去看看,保准待着不愿意回来。”
沈东华呵笑两声:“那我跟你妈算是享到你的福了。”
沈轻白抿唇没说话,她放慢脚步,偏头凝视他几秒,笑着问:“爸,你没跟我妈结婚前,有喜欢的人吗?”
“干嘛问这个!”沈东华双脚踩健身教材上,边晃边说:“你妈要你问的?”
“没有,我个人好奇而已。”
“确实有一个,还离你奶奶家不远,那时候上学村里没路灯,两人总约着一起上下学。”沈东华回忆:“有年下大雪,大地里白茫茫一片,都看不清那条是路,那条是田地,当时我走前面,她跟在我身后,没太注意,一不小心踩进水坑里。”
“那时候的水坑可不小,加上我们年龄小,身高不够高,我瞬间就栽了下去,是她忙丢下书包,死死拽住我的大腿,使出浑身力气,硬把我从坑里拉了出来。”
“当时看着她那双冻红的手,已经被树枝划出不少口子,我心里既感动又泛酸。”
沈轻白还是第一次听老沈说起他小时候的事,扭头问道:“那你们后来为什么没在一起,却跟我妈结婚了。”
“害,青春期的爱情没几个能走到头。”沈东华说:“我们从高中就开始异地,后来我考上了大学,她没考上,没过一年她就被家里人逼着去相亲,最后嫁到了隔壁村,我大二暑假回去才知道这事。”
沈东华淡然一笑:“这人一生,遇到的人和事都是命中注定,她现在过得很好,老公对她也不错,而我能遇到你妈,也算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缘分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很奇妙。”
沈轻白点头认同,她跟钟廷晔就是以一段误打误撞的缘分开始。
“爸,那你现在还喜欢她吗?”
“瞎说什么呢?”
沈东华用力敲她的头:“这话被你妈听去还得了,虽然你妈也知道这事,也不能乱说的。”
过了两秒,他又心疼地帮她揉了揉脑袋:“闺女,每个人都会有一段难忘的青春,或刻骨铭心的爱情,你只要明白,过去只是一种姿态,把握好现在才是一种常态。”
“不用去纠结过去,有些年华早已悄然而逝,我们应珍惜眼前,珍惜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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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沈轻白双手握住方向盘,眼睛目视前方,脑中却一直回荡老沈说的那些话。
说她完全不介意,这也太违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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