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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无人注意到一件事情,摇光城少主没有朋友,连同修道友也仅有太阴常极宫那几位。所谓对比身边的其他人,是在拿阿茶同瑶华宫的侍从侍女相比较。
纳兰予一贯神色冷淡,听了侍从这话却突然笑了起来,“本君竟不知他还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他本是极无情的人,笑起来也没有多少温度,将底下跪着的侍从吓得脸色发白。
“城主息怒,殿下只是贪图一时的新鲜,那女子没有灵根无法修行,很快便会年老色衰。”侍从稳了稳心神,颤着声音开口,“用不了多久,殿下就会彻底离开她,回到您——”
侍从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纳兰予目光幽沉,“怎么不接着说?”他嘴角勾起冷意,“回到我什么?”
侍从“砰砰砰”磕起头来,“城主饶命!城主饶命!”
“明微殿留下来的人?”纳兰予恍若未闻,手指在膝上敲了敲,动作很轻,几不可见。
“是。”一目光同海水般无情的侍卫走出来,眼眸微垂,“除了这一个,瑶华宫中还有一人。”
纳兰予手指一顿,铺天盖地的灵力仿佛重重大山压在了侍卫身上。
他声音平静,“本君记得,本君当年已经全部杀光了才是。”
侍卫几乎是一瞬间嘴角溢出了血迹,他常年没有波澜的瞳孔里带着深深的恐惧,猛地跪了下来,“属下当年奉命处理明微殿留下来的人,按您的吩咐,已将知晓少主身世之人全部清理。”他手指握成拳,指骨发白,“存活下来的这两个人……是少主带回了瑶华宫。”
那年城主府里一片腥风血雨,他杀红了眼,在准备处理最后两个余孽时,不慎被从太阴常极宫回城主府的少主撞到现场。
侍卫谎称明微殿无主,要将这两人送出城主府。
少主年幼心善,得知是明微殿留下来的侍从,想起那个因丧夫丧子而疯癫的婶娘,心软之下把人带回了自己的寝宫。
侍卫只是侍卫,他阻止不了少主。思及城主已闭关,除了这两个侍从其余人已杀光,他便不动声色地给两人下了禁咒,目送少主把人带走。
只要他不说,谁又知道明微殿还有人存活?
果然,这些年无论两个侍从如何想方设法地想对少主说出真相,在禁咒之下,只要谈及明微殿或纳兰明非几个字,一张嘴便上下紧锁,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时间久了,这两个侍从也意识到了什么,再没有试图开口。虽然日益恐惧,但两人却是忠心耿耿,一心为少主办事。
若不是此次纳兰将一凡界女子带回城主府,举止亲密,两个侍从还不会自乱阵脚。
原因无他,只因两人每日跟在纳兰身边,凡事必躬必亲,早已看出城主纳兰予的心思。
他二人心知少主身世,又是冰夷族人,清楚且明白冰夷一族的传统,知道纳兰予爱重少主是对少主有道侣之意,并非亲情。
两人在私底下担忧害怕,一度想过事情到来时如何劝少主隐忍。然而他们没等到纳兰予下手,却等来了少主即将合籍的消息。
还是同一个人界女子。
两个侍从惊慌失措,担心纳兰予会因此震怒。因此被摇光神殿传唤时,侍从才会那么恐惧。
他担心纳兰予迁怒少主,便将事情推到那人界女子身上。想着即便有雷霆之怒,该承受的也不是他的少主。
只是他太过恐惧,把心中所思下意识地说了出来,尽管最后及时的住了嘴,却也于事无补。
纳兰予收回灵力,声音冷得没有温度,“杀了。”
侍卫猛地抬头,薄唇抿紧,“殿下那边——”该如何交代?
纳兰予轻笑一声,他拂袖起身,从十二层玉阶上走下来。步伐缓慢,走动间隐隐有股压迫感。
白玉砖上一道冷光闪现,卷云帘“哗啦”掀起,殿内再恢复平静时,跪在地上的两道人影已变作冰绿色粉墙,消散于空气里。
*
琉璃海之北,“雾镜如涯”。
同琉璃海其他地方不同,这一片海常年冰雾萦绕,霜雪飘摇。海面因寒霜之故,结了厚厚一层冰,一眼望去,仿佛没有尽头的冰川一般。
飞雪如絮,将“雾镜”衬得好似冰雪仙境。寒风拂过盛开于冰川裂缝中的丹离花,冰蓝色的花瓣点缀上晶莹剔透的霜雪,美得令人震撼。
“阿茶喜欢这里吗?”纳兰停下脚步,微微侧头,去看身后两步远外的阿茶。
“雾镜”寒风刺骨,阿茶披着厚厚的狐裘披风,一张脸冻的通红。她毕竟是凡人,肉体凡胎,受不住这冷冽的寒风。
“我们要去哪里?”阿茶的声音在冷风中听得有些不真切,似乎有些害怕。
“去一个能看见你舅舅的地方。”纳兰说。
人界在无相界之下,想要看一眼人间并非易事,除了“雾镜”。
“这片冰川名为“雾镜如涯”,是整个无相界离人界最近的地方。”
近到什么程度?
只要走到雾镜中间,用尽全身的灵力令风雪停止,来人就能透过光滑冰冷的冰川,去看自己想要看见的人或事情。
就像西天涯的神器“三生三世镜”一般。只是那是神器,这里是秘境,不可同语。
阿茶听到“舅舅”两个字,本就被冻得发抖的手指愈发颤抖起来。她抬起手,用手背抹了抹眼角,“摇光,你能给我讲讲无相界吗?”以后她就要住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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