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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南拗不过他,也知道这孩子脸皮薄,虽然他在旁边一点也没觉得有多冷,但苏云司可能确实不太好意思,不管怎样,先得让他乖乖睡觉。
听那老师说是苏云司最近压力太大,休息也不好再加上受寒才生的病,再不好好睡觉,他担心明天苏云司恢复得不好。
“好好好。”在苏云司面前,孟南的语气总是带着外溢的纵容,“但你得给我让点位置。”
他绕到另一边,从没有打吊针的一边上床,苏云司移到床边,留下一个并不宽敞的空间。
孟南慢慢躺下来,健壮的肩膀和手臂压在苏云司身上,无论怎么调整位置都会压到,他担心把苏云司压坏了,改成侧躺着睡,终于在两人之间留下了一条狭长的缝隙。
而在他调整姿势的时候,苏云司一直沉默地注视着他,那目光里刚才流露出的脆弱和迷茫已经无迹可求,换成了一种仿佛胜券在握的温情。
孟南不适应侧躺着睡,枕头只有一个,他让苏云司用,自己枕着手臂睡觉,几度想翻身又怕吵着苏云司,一时间有点烦躁,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甚至算得上有几分凶恶。
然而下一刻,苏云司翻了个身,额头抵住了他的额头,输着液的那只手搭在了他的腰上。孟南冷不防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踢开,腿都瞬间绷紧发力了,突然想起这是苏云司,猛地睁开眼睛一看,这人沉沉睡着,呼吸平稳。
近距离看这张脸,孟南不得不承认苏云司真的漂亮到人神共愤的程度,苏云司的那些同学总是说他帅气,温柔,男友力Max,学校里不少人追,但孟南一直觉得苏云司才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个人。
他很努力地去维持一种极度优秀的状态,让所有人都看见他的成绩,他的奖项,他的荣誉,在同龄人里他永远是别人家的孩子,云城一中的红榜上他永远是第一名,如果孟南晚生十五年,也一定被父母天天念叨着要像这样的孩子学习。
孟南以前对这种人基本无感,有时候甚至觉得烦,他从来不是什么优等生,以前在学校里也是出了名的学渣,跟着其它学校的校霸四处鬼混打架,最看不惯的就是某些优等生那样高高在上的嘴脸。
但苏云司不一样。
他这个人很奇怪的一点就是,当他出现在你的世界,你首先感到的不是他的优秀,而是他的疲惫——他为优秀付出的努力,比他所取得的成绩更让人在意。
或许只有孟南一个人这样觉得。
正因为这样觉得,他才会那么心疼苏云司。
他知道这个孩子是脆弱的,性格不是特别开朗,脸皮薄,学不会拒绝别人,总是有很多心事,虽然喜欢撒娇但很不习惯麻烦别人,道德感很高,戒备心却很低……
他看着这个孩子长大,也许比他的父母都更要了解他。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在一张床上睡过了,自从苏云司青春期到了之后,他在他那边留宿基本上都是睡次卧。
他们也已经很久没有靠得这么近了。
孟南好像突然间才发现这孩子的轮廓不知不觉间成熟了很多,眉眼深了,鼻梁高挺,薄唇微抿,脸颊依旧是雪白的,却不像以前那样好捏了。
他的手搭在腰间,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好像越来越热,出了一层汗,感觉很奇怪,但并不难受。
孟南走了会儿神,最后也没有把他的手拿下去。他想起了苏云司小时候,好像也是很喜欢抱着他的腰睡觉,这孩子缺乏安全感,睡觉喜欢抱着点什么东西。
孟南以前给他送过一只很大的毛绒兔子,苏云司接过礼物的时候欲哭无泪,结果一直放床边,到现在晚上还会抱着。
前额相贴,并不热得滚烫,孟南悬着的心好歹放下了,不一会儿就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沉沉睡去,等他的呼吸平稳地扑上来的时候,苏云司却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一直没有睡着。
又过了一会儿,他往被子里缩了缩,修长的腿蜷起来搭在孟南的腿上,脑袋靠在孟南的颈窝,双手往他腰上一圈,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些。
苏云司越睡越精神,最后直接把碍事的针管拔了扔出去,脑袋缩到被子里,在黑暗中沉默地和孟南饱满的胸肌对峙。
衬衫扣子紧绷绷的,因为睡姿的原因有一颗甚至崩开了一点,露出了麦色的肌肉。苏云司定定看了会儿,觉得这样睡可能不太舒服,心安理得地伸手,一颗一颗地帮孟南解开了扣子。
他并不担心明天,随便搪塞一个理由,只要是他说的,孟南都会信。
况且他也没做什么坏事,只是出于好奇心揉了揉。以前孟南喜欢逗他玩儿,让他握着拳头去打他,他最开始还怕真的伤到他,结果这人全身从上到下都是硬梆梆的,打得他拳头疼。
然而此刻,手中的触感却绵软,温热,弹性十足,他想不到什么类似的比喻,也从来没体验过这样的感觉,只是觉得上面好像有股莫名其妙的吸力,像章鱼的吸盘,力道越来越重,苏云司是自控力强到变态的人,在这样的刺激下却无法好好地控制住自己。
天亮之后,医生们陆续上班。
苏云司先起床,收拾好了针头和吊瓶,护士进来的时候孟南还在睡,苏云司食指放在唇前示意她小声一点,微笑带有歉意,对方却脸颊一红,觉得自己被高中生撩了,点点头后匆匆忙忙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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