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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再占用医院资源有限的病房,于是从上锁的保险柜里取出自己的贝壳船,收拾好书包。姚乐安已经将她随身日常衣物打包寄了过来,时笺准备就近找个旅馆住下,这样方便一大早就过来看他。
宋淮礼让私人助理帮她订房,很快就办妥,信息发到时笺微信上。
时笺抓紧时间向阿明请教护理经验,见状也收起话头。
她知道自己多此一举,但临走前还是嘱咐:“你有任何事情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宋淮礼微笑,“去吧。”
时笺最后多看了他几眼,他又出声:“阿午。”
“诶?”
他让阿明拿了个提手袋过来,里面都是一些老电影的DVD:“无聊的时候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时笺回到酒店,洗漱完毕,躺在宽敞的单人床上,给阿明发消息确认,他说先生已经睡下了。
时笺问他情况还好吗?阿明没说先生刚才胸疼气闷了好一阵,只让她不要担心,早点休息。
可时笺还不太困,于是将提手袋里最上面一张碟片放进自己那个粉红DVD机里。
长达四个小时的内容,时笺趴在床上翘着脚看。
她只留了床头一盏壁灯,昏昧的环境逐渐酝酿出困意。
窗外是如水般的柔和夜色,屋内影影绰绰,少女抱住软绵绵的枕头阖着眼,卷翘睫毛随呼吸轻缓颤动,睡相正娇憨。而DVD机落在一边,仍在播放男主人公低若呓语的独白。
“当我对所有的事情都厌倦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你……想到你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生活着,存在着,我就愿意忍受一切。”
“……你的存在对我很重要。”
作者有话说:
“当我……”最后一段台词来自《美国往事》。
歌词来源于电影《曾经》的插曲《Falling slowly》,我比较偏爱“川虎”翻唱的版本
第19章 2018
时笺将毕业手续办完, 把自己的旧课本书籍在二手市场卖掉,找姚乐安交接了大件的行李物品,然后全部重心都转移到医院这边。
时笺白天会到病房里看望她的「海」, 陪宋淮礼聊天,然后一起吃饭。
早晨是复健时间, 总是卧床容易造成肌肉萎缩, 两位专业医师会帮忙进行按摩。除此之外, 每天还需要请人擦身清洁, 做各项护理。这些时候时笺都会回避。
“先生喜欢干净、整洁。”阿明说。
即便长期行动不便, 他也会保持自己的仪表足够体面, 每天晨起要剃胡须, 定时修建头发和指甲。
下午则是工作时间。宋淮礼会斜靠在床上看电脑或者读书, 偶尔开几个视频会议, 接听电话。
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清醒,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浅眠,医生说他需要大量的卧床休息,像是那天为了给她过生日,实际上对他的精神消耗非常大。
在他睡着的时候, 时笺就在一旁做点别的事情。
偶尔根据当下新闻练习撰稿, 有时会做手工艺品, 例如缝制一块小杯垫, 或者餐巾, 还有的时候会和阿明或者医生闲聊。
她也很喜欢仔细观察宋淮礼入睡后的模样。他睡相很好, 一般平躺下来就不会再翻身或者无意识动作。时笺常常趴在床头, 在心里默数他根根分明的睫羽。
他的鼻梁很挺, 侧颜优越, 闭着眼睛的样子很安静。密长的睫很漂亮, 嘴唇有淡薄的血色。
宋淮礼的脸色一直都很苍白,说不清是因为生了病还是天生便如此,明明在时笺心里他强大如神祗,但有时也会觉出一种极其矛盾的玻璃般的脆弱感。
像是一种幻境,凑得再近一点就会破碎。
时笺凝视他的时候常常下意识屏住呼吸,正如阿明接近他时也会极轻极轻地放缓脚步。
“先生睡眠不好,夜里容易被惊醒,所以我们一定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阿明这样跟她说。
他们要聊天的时候就会离开房间,在床头放上传呼监听主机,这样可以密切关注屋内的情况。
这处私立医院选址很好,周边环境绿色清新,门口是草坪,附近还有小花园。阿明说:“这里是先生的一个朋友开的。”
他们坐在长椅上,看到有园丁给花丛灌木修剪造型、浇水。时笺听到传呼机里传来缓慢悠长的呼吸声,不自觉地放轻声音:“阿明哥,跟我多讲讲他的事吧。”
阿明说好。
他说,他和先生认识的那一年,正是他的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
先生很年轻,年轻有为,但却是他见过的最为沉稳持重的人。他的性格是很和缓的,阿明从来没见他同人着急过,总是不慌不忙,从容不迫。
他很包容,喜恶并不强烈,眼界也足够开阔,哪怕只是简单的交谈都能觉出他的智慧和博闻强识。
他喜欢看书,他有一个很大的立柜,里面摆放着古今中外的书卷。他懂得很多知识,无论说什么都能够旁征博引,阿明最爱听他讲的道理。
先生早年间四处游历,结交人脉宽广,到哪里都认识朋友,在哪里都能行方便的事。虽然出身矜贵,衣食无忧,但他却经常对需要帮助的人施以援手。
有些人是生来就有慈悲心的。
“先生就是那样的人。”阿明说。
就连4S店里一位低微穷苦的修车工他都会照拂,他现在的司机志成是个哑巴,找不到工作就跟着他。还有那些素未谋面的可怜人,贫困地区缺衣少粮的孩童,都曾获得过先生在钱财方面的捐赠或是生活上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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