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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翎抱住他哈哈大笑起来,红狐发坠直晃:“那不可能的!我现在是在做半魔诶,当然可以随心所欲这样那样,但从前是做完人,那不可能这么诚实地敞开的。”
    白羽怔忡地抬头看他:“为什么?”
    “因为做人要体面啊!”
    邹翎掷地有声,白羽居然被这简单的一句话轰得识海嗡嗡。
    邹翎笑眯眯地掰着手指头,一一历数:“那双生妖王害我娘一生悲戚,害我自出生便成了原罪,我做人时,哪怕穷尽一生也是一定要亲自报仇的,我自己一个人艰难点,费事点,但并不是做不到。不好的就是沈默掺和进来,是啊他帮我提前报仇啦,可是!他那魂飞魄散的死或多或少就变成了是为我而死,我无论如何都亏欠着他,亏欠着他弟沈净,因为他毕竟魂飞魄散啊……看看看看,我不能不欠姓沈的,想想真是可恶。”
    “至于和归许你说世间真相,让你来替我分担,这怎么可能嘛。你要是和沈默或怀瑾一样,先是对仙门忠心耿耿,一心奉道,随后突然知道仙门是这样丑陋不堪——然后你像他们一样道心崩碎,一股脑把自己逼上绝路,还混沌得自我感动,那怎么办?”
    “至于和你说我的出身,软肋,掣肘,说完然后呢?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已经把娘亲平安转移出仙门啦,我不缺人缺时间,花费上些许时间,我一个人也可以保护好娘亲。再者,我也告诉你了,我是个至阴炉鼎,和我双修大大的好,这一点你不就知道了?你也不曾问过我为什么生来就是这体质,因为兰衡也是,于你而言这不足为奇。”
    “三百年了,我比谁都知道你步履维艰,那时你要负担剑魂山被灭门的惨重、兰衡被抢走的内疚痛苦、急于求成修炼挨的天雷,这些你自己尚且负担不来,又哪里还能帮那时的我分担?”
    “再换句话说,我当初怎么可以和你说呢?是我仗着救命之恩把你留在身边当床伴的,你又没有说过喜欢我。我啊,最讨厌的就是你颜面神经失调。我从小到大察言观色,那么多人我都能窥探猜测他们的所想,偏偏你是个冷脸面瘫,我只能看到你偶尔忍不住的嫌恶、愤怒、恨意,我根本揣摩不出来你的开心、你喜欢的人事,我只知道你有一个心心念念的兰衡啊。”
    邹翎越说越觉得可笑,他笑得前仰后合:“归许,要不是我坚持当三百年的体面人,你哪里还能忍受现在这样一个神经兮兮的为魔的我呢?”
    白羽不能说出一字,他想说一句“不是的,可以不体面的”,然而这么简单一句话,居然说不出来。
    没有底气。
    没有资格。
    没有余地。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竟然也可以让人痛彻心扉。
    “……对不起。”
    “干嘛道歉啊,不用,我做体面人时都不怪你,我现在做一只自私的魔了,看你愿意当我的狗,得意还来不及,怎么还会怪你呢?”
    白羽沉默了半晌,眼眶越来越酸胀,忽然眼泪不能止。原来世间最严酷的刑罚不是天雷劈砍,最绝望的不是穷途末路,最痛苦的不是生而复死,死又回生。
    而是所爱的人说,我不体面三百年,你如何爱上我——
    若不从容优雅、美丽端方、风情万种地痛上三百年,你如何被我打动,被我捂热。
    若不笑着痛上三百年,这世间如何能容下我,你如何能离不开我。
    要我们保持体面的世间错了。习惯体面的世间,欣赏、又苛责你的体面的我,也大错特错了。
    人与魔混交的出身不是原罪,是生于这世间千千万万的无知的我,铸成了罪。
    作者有话说:
    (呱唧呱唧,邹翎之前说,宿命带给他的煎熬都在脚下的土地,他不可能一直飞而不落地。鱼死网破的把痛苦留给别人,体面接受的把痛苦留给自己,现在他把痛苦扔给白羽,所以他说自己不体面辽。)
    第32章
    “别……这么……碰!”
    是夜, 夜深月不圆,邹翎哼着歌摇摇晃晃地寻欢作乐,玩了许久白羽, 还想再玩些别的, 便揪起白羽长发:“大狗狗,给我看看你那早归剑,九柄都要。”
    白羽眼前像蒙了大雾, 错位颠倒之下, 无不言听计从。颤抖的手指捏了几次剑诀才捏对,早归剑一柄接着一柄飞出来悬浮半空中, 肃穆齐整如排兵列阵。
    邹翎笑了声乖, 俯身亲过他鬓边冷汗, 随即自己也屈指召唤本命灵武:“离休, 来!”
    他离休了半天,长刀才慢腾腾地幻化出来,掠过一排早归剑, 飞到天花板上去了。
    邹翎坐好,扯着白羽松松垮垮的衣襟在他颈窝里大笑:“我的刀羞了, 你看看你,多放浪, 惹得我的刀都不敢直视了!”
    “我没有……”
    邹翎边笑边拍他的脸, 眼神里不知流转着什么:“我的刀有刀灵, 不像你, 九柄早归剑, 一个剑灵都没有, 全仙门就你这么奇特。早归剑就像你一样, 冷冰冰硬呼呼。”
    白羽不住战栗, 忽然想到什么,抱住他的腰喃喃:“沈默当初给你的那块碎片,也有剑灵么?”
    “有啊。不然我怎么能感应到他,隔空传音聊天呢?”邹翎拍开他的手,干净利落地抽出绳子将他双手绑在床头,笑眯眯地用手背扇他的脸,“没叫你抱,怎么擅自行动起来了,一点情趣都不懂,死木头。我叫你干嘛再干嘛,明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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