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捅了这种程度的篓子，对于一个长视频项目的高层来说，职业生涯也就到头了。
    《天网：反腐行动》的效果非常好，剧组演员演技在平均水准之上加上没什么槽点的剧本直接起飞，所以在《反腐》的最后一集临时加上了关于《天网：扫黑行动》的宣传，导致一段时间内关于下一部男女角究竟是谁的谣言漫天飞。
    可猜来猜去也没有人出来回应，就连营销号也只追了最开始的那一波热度，逐渐也就没有人再提起了。
    直到赵秋野在圈内炫耀时暗示《天网》第二部 的女主是自己后被人举报成功踢出剧组，网上才真正坐实了这个消息，但因为已经被踢了出去，除了赵秋野的仇人赶来群嘲并大翻她搞封建迷信的旧账，对《扫黑》的主要演员究竟是谁这件事也没什么帮助。
    倒是紧接着曲静妍被黑，有少部分人猜测是不是曲静妍顶了赵秋野的班？
    不过这个猜测很快被人疯狂嘲笑，曲静妍年纪太轻，正是该大吃流量红利的时候，没必要去任务剧里演花瓶女主挨骂，再说虽然在网上曲静妍是大明星、流量花，可对于上面来说，未必能把曲静妍看在眼里。
    所以直到现在《天网：扫黑行动》的男女主究竟是谁还是个迷。
    方子语和赵清浅知道《扫黑》的演员构成又有探班的权利，完全得益于二人是前代的男女主角，剧组方面信任二人不会乱说。
    方子语和赵清浅二人连连点头，乖得仿佛是在老师面前的小学生。
    清浅！曲静妍笑着同赵清浅打招呼。
    静妍！赵清浅看见曲静妍瞬间就笑起来，整个人周身的氛围也变得轻松，很快就亲昵的凑在一起说话。
    相比于女士之间的热情友好，男士之间的氛围显得就很冷淡，两人只是单纯彼此点了点头，算做打招呼。
    楚崇阳和方子语从来没合作过，两人算是同时代小生中的领军人物，平时共同参加大型活动时最多打个招呼，平时则有点王不见王的意思。
    不过两人之间没有什么私仇，方子语是无论对方如何都不屑于黑别人的，楚崇阳是被动反击型，所以彼此没下过黑手。
    至于竞争，方子语单方面只想演好戏，别人如何与他无关，楚崇阳对当年那个四小生的名头挺在意的，所以不想被方子语落得太远，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单方面的良性竞争。
    楚崇阳微微打量了一下方子语，决定看看他的状态再决定要不要主动搭话。
    方子语戏疯子的名头在业内也算传开了，毕竟每拍一部戏就让制片人和导演心惊胆战生怕他出精神问题的演员真的不多。
    不过时间久了，大家发现方子语真的没啥事，就只剩下羡慕和嫉妒他的天赋了。
    当然方子语这个天赋也不是一点缺点都没有，首先扎戏和在组期间上综艺的路是肯定断了，其次人缘会受到角色影响，如果这个角色是阳光热情类型，那大家就爱围在他身边，如果是个苦大仇深的类型，大家就都离他远远的。
    楚崇阳观察后觉得方子语的状态还行，可以交流，刚准备随便找个话题聊聊，就听见方子语问：楚老师和曲老师合作得怎么样？
    这话也算个好的突破口，毕竟曲静妍也和方子语合作过，比问楚崇阳在剧组状态如何这种很容易被误解成挑衅的话题更加安全。
    楚崇阳顿了顿，想好了才说：挺顺利的，曲老师人美心善，特别温柔，我打戏上差着些，曲老师一直包容不说还总鼓励我。
    方子语瞬间回忆起当初他和曲静妍共同拍摄《摘叶飞花令》时曲静妍狠狠在他肚子上来的那一脚，又想到曲静妍平时看他时那冷淡的眼神和嘴里说出的冷言冷语，突然对楚崇阳刚才那句话里的所有褒义词原本的意义都产生了怀疑。
    此时此刻方子语突然想到曲静妍在面对慕晓棠时的温柔姿态和谆谆教导，以及剧组里众多工作人员对曲静妍的脾气好又大度会体谅人的交口称赞，恍惚意识到了一个他早就该明白的问题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不是曲静妍本人刻薄毒舌斤斤计较记仇又烦人
    而是曲静妍只讨厌他方子语呢？
    不怪方子语反应慢，是女性就对他有好感这件事是写在方子语人设中的一部分，从来没有例外，包括与他合作《天网：反腐行动》的赵清浅，以及他现在搭档的那位女演员。
    只不过她们当中的一些在合作结束后好感会变淡，另一部分好感会持续很久罢了。
    就好像一只拿了许多冠军的赛季品种猫，无论它怎么傲娇懒得理人大家都捧着，突然有一天遇见了一个讨厌猫的狗派，第一反应肯定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方子语只是不自在了一小会儿，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开始和楚崇阳客套的聊起天来。
    。
    尝尝丸子，鱼丸和牛肉丸都是手打的，赵清浅有些得意，为了给你尝尝另走的冷链运输。
    因为《天网》是保密拍摄，拍摄地点在非常偏远的摄影棚，没什么现代化设施，演员也就没了吃喝自由，只能乖乖吃剧组的盒饭，剧组作风十分老派，有自己的餐车，每天开火做饭。
    曲静妍这样的主要演员和导演是最高档，一餐二十五的标准，比《如意书》剧组的群演标准还要低上将近一半。
    但好在这二十五块钱一餐是结结实实的吃到曲静妍肚子里的，有荤有素还有饭后水果，不够还能再盛，能完全支撑曲静妍每天的运动量。
    但剧组的厨子手艺也就是那么回事，且因为二十五这档的有张跃山、武术指导和其他老戏骨们，厨子照顾他们那退化的味觉，很爱放重料，曲静妍吃菜的时候把菜涮涮不是为了减肥，是为了血压。
    赵清浅和方子语这次来带的慰问品全是各种零食和速食，还特意从市区买了肉菜以及火锅底料等（除了手打丸子，是赵清浅从京城走冷链带来的），请曲静妍她们一起改善一下生活。
    曲静妍进组之前赵清浅就告诉过她这件事，虽然曲静妍本人没什么口腹之欲，但她还是带了满满的零食，除了留给琳琳和路琪的份以外，其他的被她当做小礼物送了出去，让曲静妍一个半路进组且只在剧组拍两周戏的年轻演员成功融入了剧组。
    火锅我在外头一年也不见得能吃一次，可在这个剧组一天就能想它好几回。楚崇阳感叹着说。
    火锅是很适合大家增进感情的食物，就算是方子语也显得正常了许多，虽然他说的话大半是在询问曲静妍有关《如意书》剧组的事情，想也知道他今天来就是为了从曲静妍那里探听到慕晓棠的近况。
    慕晓棠很爱同曲静妍聊天，特别是在包珍被赶走之后，慕晓棠对曲静妍更加热情和依赖，甚至同总跟在曲静妍身边的谢欣缓和了关系，两人从塑料同事升级成塑料姐妹了。
    在聊天时慕晓棠偶尔会提起她和方子语的关系，两人的关系近来缓和许多，两人在公司里遇见时还会心平气和地坐在茶水间一起喝点什么并聊聊天，这是方子语用从此以后不干涉你的生活和工作换来的和慕晓棠做普通朋友的权利。
    方子语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他这么许诺了，也确实这么做了，只是最近听说《如意书》剧组情况十分复杂，所以没忍住做了一系列安排，比如向剧组熟人探听曲静妍什么时候进组，并邀请曲静妍的朋友赵清浅一起探班。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同对他有好感的女性联系，很是紧张了一把，生怕对方有什么误会。
    值得一提的是赵清浅对方子语的好感随着杀青逐渐消失，此时立场完全在曲静妍这边。
    曲静妍和方子语关系一般的事情业内有名，这得益于曲静妍的主动宣传，她可不想和方子语有什么瓜葛。
    而两人关系不好这件事有因有果曲静妍当面脱粉事件是一，《摘叶飞花令》曲静妍被迫升番扛剧是二，大家都很相信。
    所以一听方子语要去探班曲静妍，赵清浅第一反应就是方子语不怀好意，言语中多少带了些警告。
    方子语那是还没有自己只是个小猫咪而这个世界上有狗派的意识，但他很清楚曲静妍是个多么有传染性的人，他至今深深记得不过是几句话的交谈，慕晓棠看他的眼神就从爱慕变为了警惕。
    所以他花了很大功夫才让赵清浅将信将疑，但方子语怀疑赵清浅同意的原因是怕他自己来探班，然后给曲静妍添麻烦。
    第158章
    方子语从心情尚好的曲静妍这里得到了慕晓棠在《如意书》剧组的近况, 赵清浅也完成了自己监视方子语免得对方给曲静妍添乱的任务，所以尽管吃完火锅的时间已经很晚，但两人还是没有选择留在剧组过夜而是乘夜间航班走了, 这对艺人来说也算是常态。
    这两位是走了, 可第二天一早，曲静妍天不亮就得起床。
    对张跃山来说, 戏份如何安排全由他一人决定，他想花两天让演员调整状态完全没关系, 但别人可不能替他决定。昨天早退就是为了给方子语和赵清浅两位远道而来专门探班的演员面子，今天自然要把昨天的进度补上。
    曲老师从后面接近, 大武在给曲静妍讲解他设计出来的动作, 矮身过去, 脚步要轻，靠近对方时呈右弓步, 俯身双手抱住对方膝盖的同时用肩膀
    抱膝顶摔？没等大武说完, 曲静妍就说出了招式的名称，随后又问：是我自己还是有人其他人配合？是有人接上夹颈控制还是我自己直接骑压锁喉？
    啊大武显然有些怔愣。
    这招抱膝顶摔（接骑压锁喉）是以前侦察兵摸哨用的杀招，很符合孙琦这个前侦察兵的人设, 虽然现在已经向下普及成为警用擒拿技之一了, 但能融会贯通的终究还是少数。
    因此大武在设计这招时很是自得, 觉得这是只有行家才能看清门道的设计，要不是曲静妍真的有两下子, 他都不敢这么设计，怕她学不会。
    没想到直接被曲静妍叫出名字，甚至连后续的动作设计都给出来了不说, 还是单人控制和双人控制两种。
    大武下意识地去看曲静妍的脸, 之间曲静妍的表情同平时和大武探讨如何出拳踢腿时没有半分变化, 好像自己说的名词不比勾拳摆拳弹踢蹬踢更有含金量，就像这些词汇发明出来最根本的意义只是为了节省时间。
    对曲静妍本人来说也确实是这样，她的底子是退役特种兵给打下的，虽然只有从五岁到十二岁，十二岁的时候曲静妍把全部课余时间都挪去搞女团了，但她记忆力好不说，之前为了能接这个角色还把以前的底子捡了回来，别说只是说两句就是现场实践也不怎么需要排练。
    面对这种情况，大武的自得瞬间消失，只能挠头憨笑，曲老师真的是行家啊。
    在一边旁听的武术指导冷哼了一声，不过这声却不是对着曲静妍而是对着大武，我早说过你现在的日子过得太舒服。
    在武术指导看来曲静妍说这两句根本没什么可值得惊讶的，当年他的工作可不好做，敢接武侠、武打本子的不论男女都是行家，各个能跟你掰扯两句，别说一两个动作的叫法，就连设计的不够精巧都要丢大人，哪像大武现在，他编错了自己改过来，别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想到这儿武术指导看着自己的笨徒弟越想越气，没忍住照着对方的肩膀狠狠来了一下子。
    大武瞬间龇牙咧嘴，他清楚自己是被师父看出来翘尾巴了，他师父那代人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徒弟跟儿子一个意思，大武是师父的关门弟子，挨揍比上头的师兄少写，就连师父的亲儿子挨打的次数都比他多。
    因此大武不在意地揉了揉肩膀，继续给曲静妍讲解接下来的动作。
    曲静妍这边排练的差不多，楚崇阳也赶来上工了，虽然比曲静妍得到了更多的睡眠时间，但楚崇阳从保姆车里出来的时候明明都化妆完毕，却还显得有几分精力不济的样子。
    两人先是对了一遍剧本，又探讨了一下怎么演比较好之后离摄影组和灯光组等准备完毕还有一点时间，就为了放松开始闲聊。
    很自然地聊到了昨天探班的事情，楚崇阳突然开玩笑似的提起，说起来，曲老师看见赵老师的时候会不会紧张？
    紧张？曲静妍下意识皱眉，这可不是个什么好词，有点挑拨她和赵清浅的意思。
    我看见方老师的时候是会有点紧张，他把庆连（《反腐》男主）演的太好了，让我很有压力啊。楚崇阳没什么坏心，他说的也是实话。
    方子语的突然探班让楚崇阳确实感到了紧张，就好比第一次参加知识竞赛的新人，在参赛前就清楚自己要来到一个强者如林的地方，但真正见到对手之后紧张还是难免的。
    所以楚崇阳下意识想拉一个盟友说说话，缓解一下个人的紧张情绪。
    同时大概是出于吊桥效应或是移情作用，就像在其他人面前带着假面却唯独在孙琦面前展露真实自己的郑义喜欢孙琦那样，在剧组和郑义情况相似甚至有着更大压力的楚崇阳对曲静妍也有好感。
    楚崇阳不是新人，他知道因戏生情是一件多么不靠谱的事情，曲静妍的性格和孙琦根本不像，他喜欢上的不是曲静妍而是他想象中的有着曲静妍模样的孙琦。
    但这同时也不是一件坏事，这种好感有助于楚崇阳塑造角色，所以他没有刻意让自己清醒过来，反而去努力沉浸在这种虚幻的好感之中。
    楚崇阳在模仿方子语。
    不过无论楚崇阳怎么想的都跟曲静妍没有关系，她不可能对楚崇阳这交浅言深的话作出任何正面回应。
    曲静妍与赵清浅之间是有情分的，良性竞争其实没问题，但架不住话一传出去就变了味道。
    从她个人的角度考虑，她和楚崇阳才认识没几天，完全信不过对方。
    曲静妍笑得轻松，就好像把一切都没放在心上似的，我来剧组就是抱着学习的心态来的，播出以后不被骂得很惨就是我的最高目标了，至于别的，没想过。
    这话有点假，但由曲静妍说来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楚崇阳今年已经三十岁了，到了该考虑转型的时候，这部剧又是他扛剧，一旦失败，甚至是表现得不如方子语，舆论压力都会很大。
    而曲静妍才二十四岁，她在流量路线还能走很远，况且她演的只是个戏份很少的女主角，整部剧扑了跟她没关系火了她白赚一个热播剧特约女主角，说是来学习的半点没错。
    曲老师这个心态很对。楚崇阳同时也反应过来了自己话中的歧义，急忙往回找补了一句，胜负心太重反而演不出好角色，我也该放平心态。
    小楚，小曲，你们俩来！张跃山的声音从他随身带着的喇叭里传出来。
    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楚崇阳一边走一边小声对曲静妍说：咱们导演真是我见过最手不离导筒的导演了。
    导筒就是指张跃山手上的喇叭，不过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一般都换成了对讲机，更方便现场调度和工作人员反馈，只有少部分不需要反馈或者及时就能获得反馈的情况才用喇叭，导筒也就引申成了执导的意思。
    但张跃山还是很偏爱导筒，因为剧组有且只能有他一个声音，其余人的反馈不重要。
    曲静妍很给面子的笑了笑。
    小曲你那边戏份还有多久拍完？张跃山直接问。
    经过这几天的拍摄，曲静妍已经从曲女士变成了小曲，对张跃山而言算是他承认曲静妍是能进他眼的演员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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