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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座下的沙发跟烫人似的,姚问感觉自己快要坐不住了。她恍然想起来,爸妈动手那天,他们争执的好像就是这件事。
当时他们突然撕扯扭打,这件事彻底吓到了她,以至于她的记忆瞬间被动清空了。往后再回忆过去,大脑里只会不停重复播放他们动手的那一幕。
这情形一再刺激她,让她的所有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上面,完全记不得他们到底因为什么争执。
现在,死去的记忆突然复活了。
“所以,就因为她怀孕了,你便快速娶了她?就因为孩子?”她喃喃道。
可据她所知不是这样。
她拿到本科毕业证那会儿有事找姚爱军,当时他在开会,秘书接的电话。
两人多聊了会儿,秘书问起她近况,难免无限唏嘘、感慨万千。她当时说了些丧气话,秘书安慰她时,说漏了嘴,告诉了她一件事。
蒋茹当年只是名义上住进了她家,那会儿,姚爱军根本就没跟她领证。
她追问了一句,秘书说:“姚总今年年初才领了结婚证。”
是在李静雯再婚一年后。
孩子出生就需要上户口,所以肯定不是为了孩子。
果然,姚爱军说:“一开始不是。”他道,“你妈妈死活不信,也不原谅,坚持要离婚,那爸爸只能选择对另一方负责。”
他抬起头,眼睛红得厉害:“总不能像个丧家犬一样。”
姚问一时觉得鼻酸,不忍看他。片刻后,问:“那那个小孩呢?”
姚爱军叹了口气:“掉了。”
姚问突然想起来,蒋茹刚进门那会儿确实有点儿不对劲,经常往医院跑,后来还回家养了几天。而那段时间,姚爱军对她无限迁就。
偶然一次姚问起夜上厕所,听见他们两人说话,姚爱军说:“问问不是故意的。”
她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猜测道:“该不会……蒋阿姨说是我冲撞了她,她才掉了小孩吧?”
姚爱军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姚问明白了。
她觉得很无语,当下就想说句什么表达一下她的气愤,她激动道:“她那肚皮是纸糊的吗?吵个架都能掉孩子?再说怀孕了还敢主动撞上来?就她那死皮赖脸霸住人的模样,借肚子上位的,怎么可能允许孩子掉了?或许当初她说怀孕都是骗人的呢,她……”
说到这里,姚问突然愣住了。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于是不管不顾道:“或许她就是借此让你跟妈妈生了嫌隙呢!她这样习惯偷抢的人,还有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姚爱军原本摆摆手想要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但在听到“嫌隙”二字时,突然没声儿了,有些愣怔地僵住了。
两日后,姚问去看守所会见蒋茹。
这两天,她把跟蒋茹有关的所有案卷资料都过了一遍。这是她的习惯,在见当事人之前,一定要先了解清楚情况,要对对方有一个基本的判断。
而依她对蒋茹的判断,她一定对姚爱军撒谎了。
对律师来说,在当事人有罪的情况下,可以根据实际情形做罪轻辩护,但前提是当事人得配合。
当事人有事隐瞒律师,不信任律师,不对律师和盘交代,这在案件中太常见了。姚问原本想的是速战速决,刺激几句让蒋茹尽快把实际情况交代一下,但没想到,蒋茹一见她,就跟疯了一样:“你来干什么?全世界的律师都死光了吗?”
关押了这么些日子,她精神状况很不好。见到她后,反而跟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得眼睛都快要凸出来了。
姚问长呼吸一口气,毕竟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她了,不会随随便便就被她激到失去冷静。
她在心里默念几句:“为了姚爱军,为了姚爱军,为了姚爱军。”
自我建设完毕,她开口:“你……”
“我告诉你,知道你大一那年为什么没能收到生活费吗?”蒋茹诡笑着,眼睛里迸射着恶狠狠的光,一字一句说,“我做的。”
姚问原本想要出口的话戛然而止,她积累了许多让当事人开口说实话的招数。但现在,她不打算用了。
蒋茹恨得牙痒痒:“我趁机让你爸身上一分钱都不能装。你和你妈不是喜欢钱吗?你给你妈拿了那么多,够你们花几辈子了吧?”
学法处于一个特别狂躁的环境中,有时候,看事情反而会变得平和许多。
在两人干裂的对视中,姚问笑了一下。她没有像以前一样气得牙咬咬跟蒋茹对呛,只是轻飘飘落下一句:“你喜欢就好。”
她轻声问:“但有什么用呢?我爸该给我的,少一分了吗?你拦得住了吗?”
她轻轻淡淡地扫她一眼,又说:“注意保养,毕竟出去后,可能还得靠这个东西吃饭。”
要是连面皮都没了,那就真没什么优点了。
“另外,我就是来看看你怎么狼狈的。”
说完,姚问起身离开。
身后传来蒋茹愤怒的拍打声和民警制止的巨大动静。
是啊,她喜欢就好。
她再能折腾,姚爱军该给李静雯的,全都给了。该给姚问的,也一分不少。
这几年,她该气出内伤了吧?
脸都苍老了不少,情绪眼见着也不怎么稳了。
这是姚问最大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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