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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法面上表情寡淡却在心底迫切地希望, 对方能像平时一般快说些什么, 好让她可以快点逃出现在的沉默。
可打破房间沉默的不是金发青年, 而是几声敲门闷响。
门外传来麦娜的声音, “我忘了和你们说, 如果睡前需要进行祈祷, 我儿子的祷言书就在床边的抽屉里面。”
“新的那本被他带走所以这本是旧的,如果不介意的话,拿去用就是了。”
数百年前的人类, 对于光明神更为依赖, 像麦娜这种小村子可能都不知道光明神被杀死的事, 很多传统与习惯就一代代保持了下来。
房间内的埃尔这才出声回答道:“知道了, 谢谢您的提醒。”
门外的麦娜应了一声后也就离开了, 能听见她下楼地脚步声由近至远。
埃尔这才轻声笑道:“要不坐下吧?”
雅法点点头,从对方身旁移到床边坐下,找不出合适的态度面对,于是决定无视刚刚的小插曲。
她将之前在楼道里撞到麦娜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埃尔一边听,一边弯腰拿出床头柜抽屉拿出祷言书,翻开第一页后忽然道:“居然是他。”
说着,他来到雅法身边坐下,凑过来指着书页下方让人看。
床榻与被子柔软异常,埃尔坐下来后顿时向下陷进去一大块。
雅法能感到两人的大腿若有似无地碰在一块。
青年平日里温和无害的气息,此刻不知怎的,以不容忽视的强硬态度笼罩在自己周身。
雅法勉强稳住心神,顺着对方骨节匀称的手指看去,那被岁月侵蚀而变得模糊的石墨水笔迹写着一个陌生人名——费兰肯·冯西。
“我有一个猜测,”埃尔低声道: “麦娜的儿子,可能是帝国第一任,也是唯一一任的那位平民骑士长。”
人类的历史断断续续的出现过不少战争。
两百年前时,帝国内出现造反的叛军,两股视力将国家一分为二,彼此进行了长达数年的战争,最终由原王室成员保住了国家将叛军全数歼灭。
后来的国王将引领帝国军走向战争胜利,一路功勋卓著的费兰肯破例升为骑士长。
雅法并不知道这些,两百年前她应该还正在某次沉睡之中。
埃尔顿了顿,又道:“据说这位骑士长在回乡时,他所在的整个村子都离奇消失了。”
这倒是雅法没有想过会出现的情况,她垂眸盯着书页上的人名,听着耳边的分析,视线却不自觉的被边上的人吸引住。
“这件事在当时被有心人利用……”人类青年一向清朗的嗓音刻意压低后变得低沉,他观察着魔王侧颜,嘴角微微上扬。
——他只是拿这件事情作为顺理成章靠近雅法的借口而已。
从埃尔的角度可以俯视魔王黑发下偶尔间露出的颈脖,肤色冷白甚至能看清上面泛着淡淡青色的血管。
纤细脖子下削瘦肩膀透着毫无防备的放松姿态,埃尔幽蓝的眸子闪过一抹微芒,若无其事地挪动了一下膝盖。
接着,就看见雅法身子微微僵硬,面上虽然依旧是清冷如霜的无情模样,但同样藏在黑发之下的精致耳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玫瑰般诱人的薄红。
和梦境里一模一样。
金发青年眼底闪着妖异的幽蓝,不断上涌的坏心眼与理智,在他温和笑容之下天人交战。
窗外的夕阳,此时正以一种诡异的速度飞快消失。月光没有如约而至,于是黑暗便开始迫不及待的蔓延四散。
雅法不知道身边的青年心底都在想什么。
她只感到空气里那股一直存在的魔力骤然激增,顾不上心头异样,表情微变地抬头。
埃尔也感受到有什么变化,嘴角明显不悦地向下一沉,他起身行至窗边,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皱起眉头,“这是要做什么?”
“砰——”,老旧房门毫无预兆地被人重重地推开。
雅法微微侧过脸,发现麦娜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堵在门口。
对方胸口位置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暗红黏稠的血不停从里往外渗,直到流满身前的围裙。
有浓郁的魔力正从她的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与此同时,雅法还能看见对方脸上麻木僵硬的表情,完全没有之前的那份亲切憨实。
她们两人对视的瞬间,麦娜毫无预警猛地向她发动攻击。
她常年山间劳作的健壮身形,此时行动起来却没发出半点声响,怪不得上来的时候什么动静都没听见。
麦娜没能碰到雅法,因为在那之前,金发青年更快地一脚踢在她身上。
可那力道凶狠的一脚,居然没有将麦娜踢开。
只见她身子被踢到的地方,忽然深深向内出现恐怖凹陷,仿佛皮下不是骨头内脏,而是软绵绵的棉花一样。
埃尔眉头一皱,反应极快的反手召唤出圣剑,瞬间对着人脑袋就是一剑。
麦娜她忽然之间变得力大无穷,被钉在地板上却依旧还在挣扎,抬手直接握住圣剑从身体里抽出。
从她“伤口”流出的血液里,带着雅法之前在侏儒族闻过的浓重铁锈味。
麦娜似乎目标明确,也没有管边上的金发青年,速度极快的又要向雅法扑来。
雅法淡定地抬起手,危险的暗红魔纹已经在指尖跳跃舞动,完全是等待主人命令的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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