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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后两个字十分含糊,若不是先前听过她唤过无数次自己的名字,钟晚也必定听不出来。
    提剑那人桀桀一笑,转过身来,他的脸庞无比熟悉——竟是夜半走失,不知去向的沈林。
    钟晚瞳孔一缩,手中银剑已然出鞘,直冲沈林而去。沈林也不含糊,抬臂轻轻松松接下这一剑。一黑一银两柄长剑相撞,发出一声悠长的“当”,却仿佛在钟晚心上狠狠敲了一记——怎么不过两天,沈林的功夫已然到了这等恐怖的境地?
    他自重新入世,遇到的大多是朱宛白、唐寻文一类的小辈,许久未与强敌交手。事实上,单论剑术,除去沈沉,已经很少有人在他剑下讨到便宜。但一与沈林交手,他便陡然意识到,今日的沈林,说是与昔日万方元并肩也决不夸张。
    沈林体内的真气并不雄浑,反而稀薄诡谲得很,但却总是能流走得恰到好处,剑式更是他生平所未见。兜兜转转,二人打回原处,钟晚好容易松口气,却见沈林摆出一个与方才一模一样的起势,紧接着,将那些剑招倒着施展出来。
    寻常剑诀倒施,不仅毫无章法,还会冲得真气大乱,沈林这一套倒施剑法却说不出的刁钻,钟晚身形已经足够快,却还是左支右绌,一个不留神,便已经被沈林钻了空子,只见他袍袖中闪过一从白光,竟是用左手拿了段如沛的拂尘,双管齐下,一同向钟晚攻来。
    情急之下,钟晚只好两害取其轻,举剑护住左肩,任自己的右半边身子暴露在拂尘下。只听“嗤啦”一声,右肩顿时添了不少细细密密的伤口,虽然都不重,但疼起来却是恼人。段如沛这柄拂尘名为“愁肠”,本就取此意,却叫他吃了苦头。
    沈林扔下拂尘,还欲提剑再上,却见一柄霜寒长剑嗡鸣一声破门而入,如冬日劲风,朝他面门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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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江夜宴之所以会有一大堆事,是因为不止有一个人/势力在活动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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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欲加罪
    剑气一出,钟晚便知道这是谁的剑,忙大喊道:“沈沉!”
    沈林没料到自己儿子会在此时出现,只得停下攻势,险险避过岁寒这杀气四溢的一剑。下一刻,沈沉已至他身前,握住岁寒,足尖微动,便是一式“天回北斗”,七道剑气如同飒沓流星直坠而下,分攻沈林眉心、脖颈、胸口、双手双足七处要害。
    此时钟晚才意识到,当时千竹林一战,沈沉对他使的“天回北斗”到底是掺了水分,若是他真动了狠意,这一招威力竟然恐怖如斯,不愧为《曲有误》的点睛之笔。
    沈林当年苦修此剑谱,可资质略逊于父亲和儿子,唯独参不破这一招。虽然他已经将整本《曲有误》倒背如流,但口头功夫和真刀实枪到底有异,再加上他卧床多年已然体衰,沈沉却正值青年,竟然抵挡不住天璇、摇光二星,只听“噗嗤”“噗嗤”两声,剑气已在他身上留下两个血洞。
    沈林一个踉跄跪在地上,手中黑剑哐啷落地。沈沉一扬岁寒剑,剑锋直直抵住他的脖颈,直逼上头青色的血管。
    这时,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竟是平江夜宴的掌门弟子们也赶了来,为首的梁从芝、赫连珏脸色阴郁,见到沈林如此猖狂,梁从芝不由怒喝道:“好你个沈林!我早就知道,你痊愈并非什么灵丹妙药,而是另有龌龊,如今终于露了马脚!说,你对落落、段如沛出手,是意欲何为?”
    沈林笑道:“梁从芝,你一口一个我另有龌龊,倒是拿出证据来啊?空口污人,不是君子所为。”
    赫连珏神色冷冷,道:“宛白,你来说。”
    人群中的朱宛白上前一步,声音还有些发颤:“我……我去帮落落找点心,恰巧来晚一步,谁知还没进门,就看见门缝下缓缓溢出一滩鲜血……我忙扒着门缝看,只见有一人,背对着我,竟然在大口大口地……喝落落的血!段尼师阻拦不及,被打倒在地,他转身,我才看到,居然是沈老庄主……我当时吓得魂飞魄散,只见他好像看到了我,眼睛缓缓地移过来,移过来,盯着门外的我看……”
    众人被她说得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地离沈林远了些。只有沈沉依旧提着岁寒剑,神色冷肃。
    梁从芝的白绸已经绕在指尖,道:“沈林,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何狡辩?”
    沈林沉默了一会,抬起头,露出和许多年前一样精明的、友善的笑容:“好吧,那么,你们放开我,我就告诉你们是怎么回事。”
    沈沉冷声道:“不可能。”
    沈林看了看梁从芝,耸了耸肩,意思是不是他不配合。赫连珏皱眉道:“沈沉,你先放开他罢,我用昆仑的八巧锁锁住他的手便是。”
    昆仑八巧锁,比七巧多一巧,乃昆仑祖师爷的得意之作,纵使如同钟晚那样有缩骨术,也难以逃脱。
    沈沉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将沈林交给赫连珏,又吩咐几个弟子去救治落落、段如沛两人。谁知就在锁上好的一刹那,沈林却猛地挣开赫连珏,朝一旁的段如沛扑去,发狂般喊道:“血!血!”
    他不顾一切地用舌头去舔舐地上的血迹,见不多,又直直往段如沛身上抓挠,惊得旁边的弟子尖叫连连,像一条可怜又可怖的蠕虫,丝毫不见当年的风采。人群中的女弟子们纷纷惊叫,梁从芝大喝一声,白绸如蛇一般缠住他的四肢,将他裹得像一个粽子。与此同时,岁寒剑挑破他右腿经脉,沾着他滴滴落下的鲜血,抵在他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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