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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学校的时候,终于看到那被埋了一半的宿舍楼,有点触目惊心。一想到小朋友是从这样的危险建筑里逃出来,不禁心惊肉跳,后怕起来。
这山腰上的小小平台,到处都伤痕累累。除了镇政府和周围的几栋房子,其他的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
路寒脚下要么是碎石,要么是坑,小心再小心,等走到镇政府那块牌子前,已经出了一身汗。往里看,一派忙碌模样。
她迈步进去,问了几个人,才被指向了一个具体的房间。走近去,发现门上写着“接待室”。
门虚掩着,轻轻敲了敲,没人应,便推开了一些,这才看清里面的样子。
这接待室看来是临时改成了病号房,六张简易病床,躺着、坐着六个人。可能是午餐时间,除了伤员,没有什么闲杂的人。
路寒心脏砰砰直跳,手又凉又麻,张眼快速扫过去,终于在最角落的床上看到了那张苍白的朝思暮想的脸。
是她。是她。路寒听到心里有个声音在感叹。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路寒迈腿走进去。
里面醒着的几个人看着她,目光中有探寻,有疑问,但始终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她的眼里更是只有角落里那睡着的人,这院子里的嘈杂声、周围的伤员,都好像不存在。她走进了只属于她们的世界,长长的甬道,小朋友在尽头,等她过去。
她来到这简易床前,才看到小朋友脸上的几处伤痕,像擦伤,看着不严重,但很容易留疤;靠墙的右臂被包扎着,贴了很大一块纱布;两条腿也是各有一处包扎,其他散落着一些小伤口,暴露在外面。
路寒望着这些伤处,心揪到了一起,感受到小朋友生理上的痛,眼泪不自觉地就涌过来。
睡着了的那人还皱着眉头,脸上没什么血色,小嘴微微张开,轻轻哼了两声。
路寒在床边坐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张思念无数遍的脸,心中终于有大雨落下,砸出无数个坑。
她的手从那额头、眼角一路流连到唇角,正准备收回去,却忽然被轻轻摁住了。那睡着的人极自然地嘟嘴在手背上啄了一下,发出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路寒以为她醒了,等了一会儿,才发现那人仍在睡梦中。手有点麻了,想收回来,稍微用点力,便被死死抓住了。心里难免又一阵酸楚,便没再动,倾着身子,任她抓着。
严忆竹却很快醒了。她眨了几下眼,确认着眼前的场景,又松开紧握路寒的手,揉了揉眼睛。
真的是她。
刚刚以为只是梦,梦里她来看自己。一睁眼,竟是真的。她的手真的摸在自己脸上。
眼泪没有酝酿便滚落下来。她伸手去擦,却越擦越多。
路寒的泪再也忍不住,也啪嗒啪嗒地掉。她抽了些纸巾,给小朋友擦着,却又被紧紧捏住了手。
严忆竹终于开口:“你怎么来了?”没等回答,又带着哭腔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路寒轻轻挣开她的手,继续擦着眼泪,声音温柔:“我看到这里地震了,但又联系不上你,心里着急,就来了。”
“很辛苦吧?”严忆竹说着伸出手,上面的人终于倾身过来轻轻抱住了她。
“不辛苦,比起你的伤痛,我那根本不算什么。”路寒把脸颊贴过去,两个人的眼泪终于混到了一起。好想亲亲她啊,心里有个声音在呼喊,但显然这里不是一个适合的环境,只能强忍着冲动。
抱了一会儿,两人什么都没说。周围的目光自然是看着的,但她们浑不在意。
分开后路寒又看了看小朋友的各处伤口,每一处都问了问具体情况,听起来都是皮外伤。
“疼吗?”她看着那人偶尔隐忍但又嘴角抽动的样子,问道。
“还好,有一点。”小朋友努力镇定,其实浑身上下,除了开放性伤口,还有不少青的紫的,只是路寒看不到罢了。
“医生给你做过全面检查吗?”
严忆竹摇头:“大部分医生都去照顾重伤员了,我们这边就是简单包扎的。而且镇上医院好多设备也没有,做不了太细致的检查。”
“那你还有哪儿难受吗?”
“这儿有些疼。”严忆竹摸着肋骨的位置,皱着眉说。
路寒伸手轻轻摸过去,隔着衣服也感觉不到什么。侧过身子,稍微挡了一下,伸手探进衣服,摸到了肋骨上。好像也摸不出什么来,但手上稍稍用点力,小朋友就痛得龇牙咧嘴。她又赶紧松开,问:“你跟医生说了吗?”
“说了,他说得去县里拍片子,这里仪器坏了。”小朋友又笑笑,安慰路寒一样,“不过他也说了,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也可能只是撞到了,养两天就好了。”
“不行,还是尽快去拍个片子吧,万一是骨折什么的,不能耽误。”路寒语气坚决,心里却全是害怕,可能最近几个月发生的都是不好的事情,让她对运气这种东西完全失去了信心。
“嗯……我们领队的周老师去协调车了,他自己也受了伤,头上破了个大口子。”
路寒回头看了看屋里其他的病人,有好几个明显是当地人,回过头问:“你们同学伤得怎么样?”
“都有些伤,我这属于轻的,有两个骨折了,昨天医生简单处理了一下,今天早上被送到城里的医院了,剩下的跟我可能也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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