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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衿听到杨启和用这种口吻叫自己的名字,便不再说话,坐在椅子上看自己的手指头。
这氛围就够磨人的了,有时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惩罚。
褚袔觉得屋里的空气越来越焦灼炽热,整个人好像掉进了空气炸锅里,煎熬得心里难受,刀口生疼。
杨启和走过来坐到褚袔的床沿儿上,扶着褚衿肩膀让他看自己,“有小脾气了?”
褚衿睫毛颤颤,拧过脑袋,“没有。”
“怎么才能不生气?”杨启和捏着下巴让小脸转过来,“这脸拉得,以后我都不敢惹你了,我胆儿小,怕挨训。”
褚衿噗嗤一声笑,脸上的表情鲜活起来,鼓着腮帮子跟他杨哥告状,“我要是不这样,我哥不长记性,他可任性了。”
“对对,我弟说得对,哥这回一定长记性。”褚袔一看他弟笑了,抬着脑袋往这边看。
褚衿赶紧扶着他哥的头,“哥你别动,伤口再绷开。”
这不就好了嘛,得哄。
杨启和看看这俩刚闹完别扭的兄弟,对自己轻而易举就能让褚衿高兴这件事,觉得还真挺有成就感的。
在孩子脑袋上胡撸两把,杨启和提醒褚衿,“咱们去买饭吧。”
第103章
“哥哥,你怎么认识张警官的?”褚衿跟杨启和在走廊里溜溜达达。
“当年……”杨启和眼底的眸光暗淡,“他是我父亲的同事。”
杨启和并不主动谈到自己的父母,在褚衿的印象里,这应该是第二次。
那杨哥的父亲,应该也是个警察吧,是英年早逝,还是……因公殉职?
褚衿牵上了杨启和的手,默默得走了一段距离,几次想张口,但到底是什么都没问。如果不能帮助解决,就不要主动触及别人的痛苦。
“心疼我呢?”杨启和眉目间的雾气散去,捏了捏褚衿的小拇指。
“肯定心疼啊。”褚衿眼睛晶晶亮亮的,不知道是自带的闪光,还是难过的泪光。
“好像一直都没跟你好好聊过呢,关于我的父母。”
多少年了,杨启和提到父母这两个字的时候,心还是会剧烈得疼一下。
“哥哥,你不想,就不用说。”褚衿看着杨启和,觉得自己经历的所有悲痛累加到一起,都绝不及年纪轻轻就失祜丧母的杨哥之万一。
“不跟别人说,是不想给别人徒增伤感,想要跟你说,是因为我偶尔也需要一个人一起承担。”杨启和拍拍褚衿蓬松的发,问他,“你要听听吗?”
褚衿毫不犹豫得点头,领着杨启和往两栋楼之间的一块儿空地走,那里有几把椅子。
“给褚教授送完饭再说。”杨启和拽拽褚衿。
“现在你的事最重要。”褚衿用袖子胡乱扫扫椅子上的土,让杨哥先坐。
乍暖还寒的春三月,外面还是有些冷的,杨启和想起刚得知父母猝然长逝的消息时,也是个大冷天儿,那天他孤零零得在机场外的长椅上坐了一夜,所有的悲恸都被冷空气压缩进了胸腔里,无法发泄,也没人倾听。
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褚衿,有了回忆的勇气。
“我父亲是个缉毒警察,事实上,直到高考前,我还一直以为他是个普通的片儿警。”杨启和说得并不容易,他得靠拉着褚衿的手才能有继续讲下去的勇气。
“奶奶说,是爸爸不想我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怕耽误我学习。高考成绩出来后他特别高兴,喝完一顿大酒后跑来我的卧室,兴高采烈得跟我说,他是一名缉毒干警,他缉拿毒*,也守护正义,那时候我觉得我的爸爸是个英雄。”
杨启和回忆起那时父亲的神情和动作,眉目间浸染着温情。
“后来……”他突然有些哽咽,褚衿把他拥进了怀里搂着。
“他跟我母亲开车出去办事,贩*团伙制造了一起车祸……”
杨启和说不下去了,在这件事上,他恐怕永远都无法释然,无法解脱。
“我知道了,知道了。”褚衿也不让他杨哥继续讲下去了,直面苦难何其困难,他的哥哥已经做得够好了。
杨启和任由自己被孩子抱着,也任由自己在他的怀里痛苦脆弱,没有丝毫遮掩。
“哥哥。”褚衿摇了摇自己臂弯里的身躯,贴着杨启和耳朵轻轻说,“我爱你。”
他们已经爱了那么久了,却是第一次有人说这三个字。
杨启和闭了闭眼睛,感觉心里所有的失落和寂寥都因着这三个字得到了填补和抚慰,双手在褚衿腰侧逐渐收紧,“我也爱你宝贝儿,抱歉,这句话应该我先说。”
“就是应该我先说,我先爱你的。”褚衿好喜欢杨哥叫他宝贝儿,尤其是那声上挑的儿化音。
“我先爱你的,在学校重逢的时候,我就爱你了。”杨启和当仁不让。
“可是,在海子山那天,我就是爱你的。”褚衿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事,往日那些酸酸涩涩的情绪早已消散,他现在求仁得仁,要坦然,要勇敢,要肆意。
“真的吗?”杨启和疑问,流星雨那天,两人并没有多少交谈,他只觉得褚衿是个很好看很柔软的小男生。
“真的啊。”褚衿点头,“我记得你说的每一句话,记得你跟我讲德谟克利特,讲科学的边界,还鼓励我去探索真理。”
“我那个时候,那么一本正经的吗?”杨启和发笑,他都忘了自己揪着人家小男孩儿讲过这些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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