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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新昊站在她身侧,脸色很沉重,他看向身侧的陆知寒,咬了咬牙,沉声问道:“她没去找你吗?”
哪怕再不想承认,但除了去找陆知寒,陈向晚没有第二个原因不通知他们。
陆知寒沉下表情,他扫视一眼舞池扭动的人群,没做声的大步迈出会馆。
贺智明要跟上去,陆知寒喊停他,“我现在回南宁,你和范欣欣联系她辅导员,问问知不知道什么情况。”
“啊?”贺智明彻底傻眼:“现在、现在你就回南宁?”
陆知寒没再说话,直接拦了车,脸色沉冷,冷静得可怕。
陈向晚从不会无缘无故的缺席。
除非是遇到极端不可反抗的情况。
又或者,是她不想挣扎。
他得在她身边。
第48章
“轰隆隆——”
“南宁气象台发布, 今日十三点至明日,南宁市即将迎来大范围强降雪,请各位市民做好防护措施——”
老旧电视吱呀吱呀播放着, 屏幕上主持人的脸被昏暗的电视光衬得花白。
一小团围着毛毯,看不出来状况的“布团”埋在沙发一角, 客厅没开灯,屋内时不时传来断断续续压低的声音。
“是, 是——辛苦您了, 对这也没想到这么突然, 晚晚已经回来了, 我们马上就去——”
“嗯,辛苦您了婶儿,谢谢,谢谢, 我们马上就到。”
陈父颓然的坐在床角,打完电话的陈母沉默的放下手, 往屋外沙发上的陈向晚看了一眼。
陈父站起身来,勉强抹了把脸,“走吧,走吧,见见你阿嬷最后一面。”
很久,那团布才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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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阿姨,请问您知道对门去哪了吗?”
晚上十点, 大雪漂泊。
对门被急躁的敲门声拍醒,女主人揉着眼睛开门, 入目是一名高大的男生, 短发, 眉眼锋利,穿着黑卫衣,可能因为动作急,还低喘着粗气,显得人很不好惹。
女主人顿了下,拔着眼看了看对面,恍然大悟道:“啊小伙子你说对对面!几个小时前急慌慌的走啦,听着好像是什么家里老人没了——”
抵在门上的拳头瞬间握紧了。
女主人余光瞟到,吓了一跳,声音也不稳起来:“那什么小伙子,我门和对面也不是很熟——你,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多谢。”
男生点了点头,没半分迟疑的迈着一双长腿下楼。
女主人往下瞅了两眼,缩着脑袋啧啧两声,关了门。
风雪暴烈打在脸上,冰封起眉睫,陆知寒眼都没眨,机车飞速穿越在风雪中。
陈向晚的老家在南宁市边上偏远的一座小村,小村头还有个不低的山坡。
因为地方小,所以谁家老人没了,要是喜丧,就在村门口的老树上挂上一截白布,就当做给老人送行。
因为偏远落后,村里有很多留守学生,运气好的会被父母接出大山,要么就自己考出去,运气不好的,便懒懒散散放着羊,爬上爬下的在山坡里同样把日子过得快活自在。
村门口和小山坡连接的那颗挂满白条的老树,也同样是老人们扇着扇子,脸上皱纹紧皱着,浑浊的双眼笑着看着村门口嬉闹的儿孙的地方。
夹杂着风雪的嗡鸣声猛然响彻窄小的村口,近十厘米厚的大雪上被划过一道痕迹。
陆知寒没来得及带头盔,但记得带手套了——怕冷到他姑娘。
男生半跨在黝黑的机车上,沉默的看着飘扬的白布下的那道身影。
十个小时。
谁也没有说话,除了不远处帮忙处理事情的村里人,就只剩下飒飒风雪的声音。
陈向晚仰着头看了好久,稍微动一动,僵瑟的像是控制不了身体。
雪下的很大,很像四年前她离开的那天。
只不过那天阿嬷是咧着嘴巴不听劝阻硬要站在门口看着大巴车把她越带越远。
现在是她,既看不见,也摸不到,但是却清楚不能再清楚,她再也没有阿嬷了。
“呲——嚓”
黑色小皮鞋擦着白雪,缓慢的转向身后沉默的男人。
陈向晚静静看着他。
隔着风雪,陆知寒倚在车上,深邃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她。
滚烫的泪水带着热气,摔落在脸颊上,然后坠落到雪地中,烫起一片水雾。
陈向晚的表情无悲无喜,只是执拗的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陆知寒摘掉手套,从机车上起身。
他很高,很高。
肩膀很宽,能遮住风雪。
陈向晚看着他一步步走来,直到大掌扣在她后脑上,用了一点力道,把她扣在肩头。
世界重归于寂静黑暗。
她听到了一声很低的轻叹声。
贝齿缓缓咬住唇瓣,像一头走投无路的小兽,狠狠撕咬着,嘴角用力扁下去,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陈向晚抵在冷松的气息中,眼睛一直睁得大大的,不服输的攥紧了垂在身侧拳头,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怎么这么厉害?”
男人低哑说了句。
风衣正好把她藏起来,陆知寒抓起倔强小龙冻得通红的两只小龙爪,只看了一眼,眉头皱了一秒,握在掌心中揉搓,很快起了些红润。
陆知寒沉默着把她两只手藏在风衣里,最靠近心脏的位置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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