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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江上雪,都渐渐被她骗过。
说的多了,江上雪嘴有些干,她手刚一动,妘雾便将茶递了过去。
温驯的模样让江上雪恍了会神,抿了几口茶后,江上雪自觉说多了,渐渐又将要心思转回到妘雾身上。
“你匆匆回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妘雾心中举棋不定,但两年过去,她也学了几分江上雪遇事不动声色的姿态来。
有关南边的事情都是绝密,妘雾只能隐晦的提一下。
重新组织了一下措辞,妘雾才道。
“导师让我跟着她去南边参加一项研究,去的话得签保密协议,最少三年后才能回来,我没想好该不该去。”
一簇簇的花枝随着微风颤动,阳光透过穹顶落下来,妘雾正好面朝着光坐着。
江上雪刚欲端起茶杯的手明显顿住,空气仿佛在此刻凝固了。
因为常要进出研究所,妘雾穿的最多的就是研究所发的常服,款式简单,深蓝色,有两套,能轮换着穿。
好几次妘雾走在南州大学里,会碰到将她当成老师打招呼的学生。
江上雪注视着妘雾,恍惚间发现妘雾脸上的稚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褪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愈发沉稳内敛的模样。
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能让江上雪无比清晰的感知到妘雾的成长。
虽然江上雪有意放开她,但不管是有关集团的,还是她学业上的事,桩桩件件,无一江上雪没有过问。
像齐平,都是江上雪试了又试,才敢将人放到妘雾身边,而在学校里,江上雪没少询问王老妘雾的近况。
别人说的妘雾在研究所里的表现,江上雪都知道,她的天赋正在被飞速挖掘,她确确实实走上了那条江上雪为她提前设想好的道路。
这两年,妘雾接受了几次官方媒体的采访,画面里的她越来越像一个稳重独立的大人。
江上雪也越来越安心,在这两年里为妘雾打算的更多,方方面面,事无巨细都为她谋划着。
眼看着妘雾对她越来越守礼,似是真的放下了,或许再过不久,她们之间的芥蒂能够真正的消除。
江上雪有时会想,如果哪天自己不在了,妘雾要找一个足够稳重足够包容她的伴侣才好,不管是科研工作,还是集团事务,都是些繁琐又极为耗费心神的活,总得有个人替她遮风挡雨,替她分担一些。
外面不少人都在夸妘雾天赋异禀,是可造之材,前途无量。
可江上雪看到的是她这两年的辛苦,好几次江上雪听王老说她没日没夜的泡在研究所里,赶都赶不走。
就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般,竭尽全力去学,去做。
跟着陶哲华教授出去的,还需保密,还有时间期限的研究,江上雪不难猜出与国家的某些规划有关。
于家国大义,妘雾是该去的,于妘雾个人,对她以后的发展,亦是好事。
江上雪心中滋味难言,面上却是一派沉静。
妘雾等了好半晌都不见她说话,便又喊了一声,“江阿姨。”
猝然间回神,妘雾没看到江上雪置于膝上的手轻轻颤了两下。
“三年时间不短,去与不去,最后还是在于你,不过不管去还是不去,都该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江上雪说的极为含糊,与她以往的处事风格极为不符。
妘雾心觉奇怪,目不转睛的望着江上雪,可她神色自若,瞧不出一点多余的情绪来。
短暂的茫然过后,妘雾忽而问,“江阿姨,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两年来,妘雾不敢再有丝毫僭越,她的情意一日比一日深重,但妘雾每每都极力克制着,就连两人独处的机会都竭力避免了。
很多次次从研究所精疲力尽的出来,只要远远看上一眼江上雪,她便又能重新振作。
妘雾似乎渐渐懂了,她少不更事时做的那些事,有多不知轻重。
她的喜欢,不该成为江上雪的负担。
情爱之深重,妘雾懂了一点这句话的含义。
可欲壑难填,虽极力隐忍,可妘雾还是有心生妄念的时候,她总想着江上雪是会看到她这两年的努力的。
江上雪会知道她不会是一个一事无成的人。
可妘雾没想到,三年的分别在江上雪说来会是如此平淡。
她是真的不在意了?妘雾觉得失望,又觉得是自己自作自受。
竭力克制着眉眼间隐约的躁意,妘雾将垂着的手紧握成了拳。
她率先垂下头,似是在等着最后一场审判般局促。
江上雪惊讶于她突然间大变的神态,一细想,江上雪又有些心疼。
妘雾没看到,在她低头时,江上雪满眼心疼的望着她,可那动容的神情不过维持短短片刻,如日落前的最后一丝霞光,悄无声息的氤散。
江上雪撑着桌子站起来,她走到一株新开的海棠前,柔声道。
“你在高菲尔数学联赛颁奖时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信你,我早已经不怪你了。”
妘雾惊喜的抬起头,江上雪背对着她,看不到江上雪脸上是何种神情。
但那遥远却又无比熟悉的温柔语气让妘雾差点落下泪来。
妘雾有千万句话想和江上雪说,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怔在位置上,望着江上雪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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