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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意和淮秋更老了, 每天上下六楼很不方便, 学校就给他们换了一套一楼的房子, 特意修缮了一下, 通风采光都很好。
外头的这些铃兰是妘雾前两年亲自种下的,宝贝的很。
她正式入职了南州大的应用数学研究院,虽然现在已经是教授职级, 但一直都没带学生。
二老具体不记得妘雾多久没来了, 好像是有四五年了, 说是又跟着陶哲华走了,谁都不知道他们去干嘛了。
“哎呦, 你说妘雾这孩子是不是随了小江,两个人都是不吭一声就走, 也不知道小江什么时候会再回来, 我们两个老骨头, 还能不能等到哦。”
王之意难得的没有和淮秋拌嘴, 虽然妘雾什么都没说, 但王之意知道,江上雪该是出事了。
随手拔掉边上的杂草, 王之意若有似无的叹了一声,“只要知道孩子都好好的活着就行了。”
一年又一年, 王之意和淮秋精心的照料着这片铃兰。
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 二老的身影出现的越来越少, 直到再也没出现过。
后来学校请了专门的花匠照料。
二老相隔一个月先后过世,妘雾没能赶回来, 她正在南边的实验基地,废寝忘食,不断深耕。
在妘雾再次销声匿迹的第七十个年头,华国突然宣布深潜号核潜艇携带的导弹最大射程可达13000公里,命中精度控制60米,是华国国防领域又一重大突破。
妘雾就是那一年回的A市。
她先带花去看了王之意与淮秋,然后回了妘公馆。
来来回回,妘公馆的人换了几批,不过周婶一直在。
只是这一回,周婶没能立刻认出妘雾来。
因为长期高强度的研究,妘雾身上事故留下的后遗症一年比一年严重,她现在已经无法完全直起腰了。
32岁,正值壮年,却是白发尽雪。
还是身边跟着的年轻后辈许昭开口提醒,周婶才反应过来。
妘雾极浅的弯了下唇,低低说了声没事,拄着拐杖走了进去。
妘公馆里布置没有任何变化,与江上雪一起坐过的沙发,她用过的茶盏,一起商量过款式换掉的窗帘……
还和以前一样,只是很多东西还是旧了,妘雾静静看着微微泛黄的窗帘边缘,满眼眷恋。
许昭就在妘雾身边站着,她是基地勤务部年纪最小的姑娘,才十九岁,但一身本领丝毫不差,偶尔还会负责实验弹头数据的测量。
有一次妘雾在的研究场地失火,安全系统因为不知名原因出了故障,妘雾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跑过去掐断了起火电路。
陶哲华气的三天没吃下饭。
妘雾是陶哲华最爱重的学生,可是妘雾这几年不死不休的劲头任谁看了都放心不下。
她简直就是在存心找死。
类似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那次下海出事故后,陶哲华就不让妘雾下去了,可千防万防,妘雾总是能想到办法下去。
哪里危险她往哪里凑,她总说,“我不干总要有人去干的,我是负责这个项目的核心工程师,我去正合适。”
后来陶哲华专门给妘雾配了勤务兵,只负责盯着她。
那一头雪一样的头发,出现在妘雾身上,谁看了都会觉得心酸。
许昭跟着妘雾后,发现她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明明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工程师,可身上苍老的气质比基地里六七十岁的工程师还要明显。
她不爱说话,一年都见不到她笑一次,可后来,许昭渐渐发现,妘雾很好说话,会主动关心她,她的家人,她身边的人。
每个月的工资,妘雾都捐了。
这些年从没见她家里打过电话,写过信。
好像除了科研,她什么都不在意。
这次妘雾回A市,是陶哲华下的死命令,许昭在场。
“妘雾,组织希望你能成为一盏长明灯,南边基地以后你就不要来了,回去好好休养身体去吧。”
还有妘雾的身体,许昭二十四小时跟着妘雾,无意间发现她竟然在吃控制精神方面的药物,很多妘雾能够安静呆着的时候,她会突然朝着旁边的空气说话。
语气神态,温柔极了。
许昭偷偷去问过上级,上级说去看过医生,但是妘雾本人很抗拒,多次尝试介入治疗后,均是失败告终,不得已之下,众人决定只要不影响科研,只要她愿意,就随她去了。
跟着妘雾的时间越久,许昭就越难理解妘雾。
她真的是一个很怪异的人。
跟着妘雾一起来到A市的许昭,再一次被刷新了认知,她从网上惊讶的发现,原来妘雾曾经坐拥着多么庞大的财富。
许昭想,她是一个纯粹的,无私到极致的人。
几年前的新闻上说,妘雾将妘氏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无偿捐献给了国家的研发事业,又拿出来百分之十,成立慈善基金,帮助各种有需要的人,最后将剩下的股权全部转让给了妘氏其他的后辈。
不过最让许昭惊讶的是,她头一回在妘雾身上感受到了别的情绪。
一种极为复杂的,浓烈的,悲伤的情绪。
妘雾当晚去了四明山,还没到入口,妘雾便让司机将车停了。
她让许昭不要跟着,自己拄着拐杖蹒跚的一步一步走进去。
向日葵与铃兰盛开着,妘雾走到花海中间,跪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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