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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不平一波又起,阮芳雨尚未完全恢复。阿嬷又进医院,仉星航这些天签的单太多,毫不犹豫捞起笔划拉了名字,问:“医生,我奶奶情况严重吗?”
“患者正在急救,情况尚不清楚。”医生收了单子,侧身朝远处排队的窗口说:“你尽快去4窗口补齐入院手续。旁边机器也能自助。”
“医保报销的话需要凭证,我开给你,在机器上就能申请。”
仉星航张了下嘴,还想再问,医生把单子塞给他就走了。
这是公私合营的医院,管理严格,在这种多媒体与信息透明的时代,所有人都秉承着少说少错的原则。
仉星航紧锁眉头在大厅里站了半晌,短短几天,他身上的燥气便被消磨殆尽,沉稳了不少。
他转回身,拍了拍许建三肩膀。
“阿叔,谢谢你送阿嬷过来。”
“接下来有我,你回去吧。”阮芳雨住院的事情需要保密,他不想让巷子里的人知道。
但许建三还是左右张望,问:“阮阮呢?他没跟你一起?”
阿嬷是阮芳雨的亲阿嬷,这种时候理应当由亲孙子守着,仉星航再怎么说都是“外人”,随即他后知后觉问:“你们不是参加竞赛去了,怎么在医院?”
仉星航这几天里,跟谭曜州学了不少,随口胡诌:“我们来看望同学。”
九点的医院大厅依旧人来人往,各处低低说话声混做一片,如同潮水般张扬蔓延。门前提着药袋出门的与带着保温桶回来的人步伐匆忙。许建三将信将疑回去了。
仉星航转过身,扫过蜷缩在墙边的阮清芳,无暇多顾,跨大步踩上即将关闭的电梯去了六楼急诊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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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芳稳定后瘫坐在厅里,手臂抱住膝盖,卷缩墙角呆愣愣看着前方。仉南星神色复杂蹲下,看着她并不清明的双目,涌出深深无力感。
即便这人作恶多端,即便没有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即便已经疯了,但她生养了他,曾经抱着她在阳光悠然的午后荡秋千。
他不是冷血无情的人,为人子女看着曾经温婉的母亲狼狈又面目全非,他会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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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芳身上有许多大大小小口子,裙子也被勾破撕裂了好几处。仉南星在她从高速跳车后就一直找人找过她,在仉宅外盯着。
但阮清芳一直没有回家,也没有去任何与仉家有关产业的地方。
她神志不清兜兜转转,从城郊走去了老城区,去了那条只在十八年前走过一遭的老巷子。
再次害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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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曜州跟着仉南星蹲下,将捂着脸挣扎的人拉进怀里。
仉南星的身体僵着。
他就是这样高傲又防备的一个人,越是难过时越将自己护的严严实实,好像从来没有人能让他敞开心主动靠着说句“我累了”。
谭曜州摁着他后脑,将额头强硬抵在自己肩膀上。
“南星啊。”他说:“别为难你自己了。除了你是他的儿子外,你并不欠她什么。”
“把她交给医生行吗?他身上的伤让医生治,精神上的问题也交给医生。”
仉南星在他怀里,嗅到了熟悉的烟草味。这几天谭曜州跟着他忙上忙下,活干了不少,烟也抽了不少。衣服上原本熏着的浓烈古龙香到了晚上被冲的极淡。
他沉浸其中,短暂闭上眼睛休息了会儿,深吸口气,仰起头,大厅内白炽灯晃得眼有些疼,他蹙着眉,对旁边围着却不敢下手,默默等待指示的医生护士说:“先转到看护病房,明天我联系六院来交接。”
六院是朝阳市第六精神病医院的简称。这些年他提过,但每次都被仉怀安给骂了回去——他要面子。
只要面子能得到维护,他不在意眼前的太平是粉饰。
仉南星要以儿子的身份,忤逆父亲执意将自己亲妈送到精神病院,多么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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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内空荡荡的,头顶集成灯发着阴冷的光。抢救室门顶上红灯亮着,仉星航走在门前站住,红光像绝望披在身上……
短短三个月,他在这里等了三回,心里几乎留下阴影。
“阿嬷不会有事的。”他垂着眼低低安慰自己,“哥每次都能平安出来,阿嬷也不会有事。”
阮芳雨不在,他得扛着两个人的焦虑与但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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仉星航曾在暴虐与偏执的岸边徘徊,行走在冰川极夜中,最后被一个廉价的生日蛋糕和简陋小屋重新拉回温暖人间。
初春的凉夜料峭时,他记得阿嬷曾经说要把阮阮交付给他。
那时候他连自己都守不住自己,什么都没敢答应。
阮芳雨劫后余生,仉星航经历了绝望与失而复得后便明白了。生活中绝大多数的事情都不会给人百分百的准备,意外来临,现实都不会给你犹豫的时间。
只要阮芳雨能安稳站在身后,他便所向披靡。
他能够接下这个人身上所背负的一切。
他得告诉阿嬷,他真的喜欢阮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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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答应双更的,但没想到这么卡文,我努努力,试试,要是今晚写不出来,大家就不要等了,等我周六考完试补上!
第103章 以后有我
头顶上灯忽闪,倏地灭了。
大门紧接被打开,仉星航站在门口,看着医生出门那一瞬间,心里便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杵在原地,脚却踩不实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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