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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偷梁换柱,让人稍不注意便让人失了足。亲人尚在世,总会想着日后还时间,不会预想到哪一次分离会是永别。
他还没有高考,还没有找到工作赚很多的钱,还没有带阿嬷住大房子,甚至没有让阿嬷享过一天的福。昨天喝排骨汤的时候阮芳雨还在想,要是阿嬷在就好了,她这辈子还没喝过这么多天的排骨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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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冰凉刺骨,阮芳雨腿伤未愈,仉星航想把他拉起来,却怎么都拉不起来。
“哥,听我的,我抱着你好不好?”仉星航从膝盖处将他抄起,强硬抱在怀里替他跪着。
“我不要……”阮芳雨脖子和脸都被泪水浸湿,哽咽着说:“我不该参加竞赛,我不该离开家,我不该想让时间过得快,我不该离开阿嬷。”
第104章 我是你母亲
仉星航从未见过这样的阮芳雨,发了疯似的执拗着呆在阿嬷身边,床架被拽的发出咯吱声,他坚持跪在地上哀嚎,哭的泣不成声。
从小到大相依为命的人走了,以后再也没人能在巷口等他,没人再轻唤他一声“阮阮”。
阮芳雨伤未痊愈,仉南星担心他,悲伤到极致,是能让人昏厥的,他让护士进来打镇定剂,仉星航抱着阮芳雨挥手让护士出去了。
他知道,心中的悲痛情绪无法凭空消失,若不在合适的地方发泄,一昧憋闷,人就会变得不正常。
他哥过去十八年无时无刻不在克制自己,压抑情绪。事到如今要是连至亲之人离世都不能尽情发泄啼哭,该是多么残酷。
他是个人,不是机器。
仉星航不能代替他悲痛,但他努力去体谅阮芳雨心中悲愤与后悔。阮芳雨很善良,出了事往往归咎自身,无法与自己和解。
他代替阮芳雨忏悔,跪在冰冷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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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芳雨的病号服被泪水和冷汗浸透,喉咙嘶哑,哽咽抽搭的说不出话。
仉星航站起来把他抱回病房,谭曜州提前从小护士那里找了两个输液瓶,灌满热水给他敷膝盖。
他后续还有一系列的事情要忙,医院停尸间不让长时间停放,他要联系殡仪馆,开具死亡证明等一系列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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仉南星守在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看着睡梦中止不住抽噎的人,仉星航拉着他手坐在床沿,耷拉眼皮分外伤感。
他的两个弟弟,都只有十八岁,应该过着再普通不过的高中生活.
他们应该在球场上肆意撒欢。两人都在一个班里,说不定还会因为彼此跟别的Omega多说句话互相吃醋。
他们会在晚自习和同学聚在一起聒噪作业太多,又在班主任进班时立刻作鸟兽散。
他们本该活在明媚骄阳之下,过着满眼星光,满心狂想的十八岁。
可是如今,一个大悲大伤,另一个陪着他在医院里备受煎熬。
他们奢求的却并不多,只是旁人唾手可得的平静而已。为什么都不能拥有?
仉南星背对着谭曜州,声音很轻,呐呐地问:“什么样的父母才会这样折磨自己孩子,连一点微小的幸福都吝啬不给?”
“日复一日经历着痛苦,不管不顾盲目的活下去,有什么意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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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夜时阮芳雨醒了,是被门口压低嗓音的说话声吵醒的。仉星航的声音疾疾,掩着嘶吼的怒气,几乎要上去掐死阮清芳。
“滚,你给我滚,你有什么资格见他?!”
他嗓子哑着,眼睛充血,对走廊尽头来迟的仉南星无声咆哮。
“仉南星,你不是说她出不来,你不是答应我要管好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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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阮清芳身上破裙子已经换了下来,换成医院里蓝白的病号服,看起来还算理智,在仉南星前来拉她时侧身躲开,抹了把头发让面容干净一点。
“我要见芳雨。”
曾经被他骂没有教养的孩子,兜兜转转成了她亲儿子,名字也变成亲昵的“芳雨”。
多么讽刺。
“你没有资格见他。”仉星航挡在病房门前,冷冷说:“赶紧滚!别逼我对你动手。”
他不知道这个疯女人又想干什么,恨的牙痒痒甚至想把人活剐。阮清芳害了阮芳雨,又牵扯在阿嬷的死里。
仉星航这么多年来性格不稳定,但偏执和睚眦必报根深蒂固。
他知道仉南星的病,知道仉南星夹在其中不能言说的为难与困窘。他依旧无法共情,但他知道在此形势下自己应该短暂做一个“懂事”的弟弟,在这兵荒马乱之际减少偏执的个人情绪。
阮清芳昂头直视仉星航,带着逼视意味,“他是我儿子,我比你都有资格。”
仉星航一怔,脸上肌肉扭曲了瞬。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哥——”他的音量骤升,猝然止住话音,机警朝病房看了眼,一把拎住阮清芳手臂往外走廊外拖。
“他不是你儿子,他是孤儿,没有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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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阮芳雨的身世,仉星航有过准备。他聪明,所以在察觉到阮芳雨和仉南星相像时心中就有过这方面猜测。
他从小就长在这样的环境中,对于阶层中人们弥乱的性格深深了解,无论Alpha还是Omega有个把私生子在正常不过。
但像阮芳雨这么好的人,这些人根本不配做他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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