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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朝自己开枪的那一瞬...”似在回忆那一夜,周寐在夜风中乱舞的短发和血红的唇“女人的爱,也不都是像你这样,喜欢表达的,唐生的事,她知道会伤害到你,她一定很痛苦的,不见得比你好过,你就别再钻牛角尖了...”
“什么玩意儿?她痛苦?我可没觉得她有多痛苦,她风风光光的嫁人,当阔太太,我凄凄惨惨的办丧事,成了寡妇!她是把所有痛都甩给我了!简直不拿我当人看,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爱上她,也认栽了,我只想听句好听的,都他妈的有错吗?”
又骂出了脏字,戏子白伸出手,下意识的给了自己一嘴巴,而后,又苦笑着看着自己的手,又掉起了眼泪“呜呜,有点出息行吗,干嘛还要为她改啊...呜呜....”
“小白...”戏子白的样子,简直让人既心疼又好笑,简容有些哭笑不得“别哭了,你眼睛肿着,明天康果该以为你喜欢他了,那多尴尬啊...”
“放他妈的狗臭屁”
“小白...”
“我就是要她说爱我,说爱我,哭着喊着说爱我...呜呜”
“现在明摆着是你哭着喊着,并且还爱着她啊,你别这么矫情行吗...”
“你再说!你再说我就离家出走,我看康果找不到我,怎么和她交差!”
“小白,你都当妈了,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不能不能不能!”
“呜....哇....哇”终于,沉睡的唐诗不满自己被吵醒,顿时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声。
第49章 国仇家恨
“太太,马上就要年底了,这账不能再抽了”长江制船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里,身穿板正的黑色中山装男人,低声劝着在窗边望着汩汩江水的娇小女人。
女人披着名贵的皮草大衣,头发微微盘起,用手工拼接的兰花型金片箍着,低垂的眼眸,浓密的睫毛一眨一眨间,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压抑,她的腹部高高隆起,恐怕已经临近产期了。
“你去告诉六爷,让他想办法,务必找到货,钱的问题,叫他不要担心,我会解决”
“太太,这太冒险了,这个节骨眼警署正盯着紧,走私虽然利多,万一...”长江制船新聘任的财务经理贺振华,是组织暗中安排进来协助周寐工作的,可他此时面对周寐的决定,显得十分忧心。
“西线战略转移被穷追猛打,伤亡惨重,到处都需要钱,现在兵工厂还在筹建中,上面不会管你有多冒险,只要结果”周寐用手遮住眼睛,而后使劲按了按眉心“警署那边我会安排好,让六爷放开手做就行了”
“好吧...”贺振华推了推眼镜“你也少操点心,都快生了吧,还天天往公司跑”
“我的事你少管,做好你的工作就够了”
“...”
“出去吧,一会老王回来了”
本是一句关心的话,却换来毫无感情的冰冷回应,奈何周寐是他的上级,他还真不好多说什么,贺振华耸了耸肩,顿觉得这个冬天好冷,他系好大衣扣子,抱着手中的文件,离开了办公室,刚一出门,便看到一身格子西装的王秘书,手里提着饭盒和汤盅,还笑着和他打招呼。
这一年,景骏茗已经逐级卸任了自己在巴山纸厂、长江船厂和一些公司的管理及董事身份,将一切全部交由周寐打理,周寐辞去了重大教师的工作,彻底接手了景家在重庆的生意,她比从前更忙了,每天的行程都有固定的时间表,由她的贴身秘书王永荣安排提醒。
王永荣今年已经四十四岁了,从年轻时便一直跟随景骏茗打理公司大小事务,重庆由清末到民国间生意场的各种风云变幻,他都经历过,对于官商间的规矩,更是烂熟于心。他面上虽是周寐的秘书,实则也是景骏茗的一只眼睛,让周寐始终小心翼翼,不敢放开手脚,而且初次经手家族产业,周寐确实很多地方需要他帮助扶持,所以她不仅在他面前表现的虚心,针对一些利于王永荣私人利益的决策,她也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他去处理。
这一年来,她和王永荣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比较融洽,王永荣对于她的生活,也是照拂的无微不至。
不过,这也只是周寐经手公司的前两年。在1936年的年初,这位景氏家族企业的元老,便不幸在一次郊游中意外落水丧生了,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跌下水的,他的家人甚至连他的遗体都未能打捞到。
王永荣的死讯震惊了整个重庆,他的葬礼十分壮观,重庆商会数百人前来祭奠,景骏茗在他的遗像前老泪纵横,一瞬间,便苍老了许多,再无心更无力去关心生意上的事,每天只在家中和景老太太一起听戏逗鸟,共同宠着自己亲孙子,也就是周寐的儿子,景蕤成。
周寐自生下儿子后,能亲自陪伴他的时间便少之又少,她一心扎在工作里,景沅又在西线征战,遥无归期,景家二老对这个景家长孙几乎是捧在手心里疼爱,悉心呵护着。
1936年6月,周寐与石六,向时任重庆盐业工会会长的赵四海施压,接过了连续亏损两年的重庆盐业银行的大半股份,大力整顿并重新运营,靠投资胡氏名下的电力、制革、地产行业,成功扭亏为盈,她又利用刘湘在巴渝地区的军队势力和同政府间的关系之便,加持了重庆兵工厂百分之八的股份,于此,她已是重庆兵工厂最大的股东。
在重庆的一些高端晚宴上,众多精英名流中,那抹独属于女子的娇小身影,已从最初的隐忍谦恭变得意气风发,她的妆容越发浓艳,风情万种的眼神后,藏着令人生畏的自信和锋芒,没人再敢对她言语冒犯,更别提想入非非,他们开始用尽办法恭维她,巴结她,以此来获取一定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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