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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秒,楚蔑便手腕一翻,挣脱开母亲的钳制,在她还来不及对他实施下一步动作时,手中的水果刀也流畅地送至她的脖颈处。
    这一连串动作可以说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你你想干什么?母亲僵直着身子,不解地问:妈妈只是想让你吃蛋糕,你为什么反而要这样对我?
    因为我不饿。楚蔑用力推开了她,把玩着水果刀道:我想回房间。
    那好吧。她语气落寞地道:妈妈不打扰你了。
    父亲则是始终站在一旁,死死地盯着楚蔑,像是顾忌什么不敢去动手。
    楚蔑不再理会他们,而是转身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
    哗哗
    红色的水不断从水龙头里涌出,在洗手台的水池里汇成了一片红色的湖泊。
    楚蔑面无表情地看着不断冒血的水龙头,根本不想把手放在这里头洗,只能站在镜子前等着水龙头里的水识趣地恢复透明。
    镜子中倒影出的脸陌生而又熟悉。
    这张脸还很年轻,依旧是青年的模样。五官不是那种侬丽惊艳的美,只能说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清冷感和距离感。眉眼间又有一种说不明的凌厉感,让人第一反应是注意到他那双浅褐色的明亮双眼,而非整体五官。
    那是属于楚蔑自己的脸。
    不是文森特、闵炎抑或是蜃镜给他安排的其他身份的脸。
    水龙头里的水恢复了透明。
    楚蔑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避免误吸进水,双手掬起一捧干净的水,将自己的脸和头发都打湿,随后两手支着洗手台,抬眼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的脸。
    他会夺回来的。
    无论是自己的脸和身份,还是曾经被夺走的队友,他都会朝蜃镜一一索要回来。
    楚蔑在简单收拾后,就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房间也和他记忆里的摆设几乎一模一样,这种与记忆的贴合感,让他反而觉得不切实际。
    呼。
    楚蔑莫名产生了一种疲惫感。
    他放松身体躺在了床上,掏出沈迟雨给他的生日礼物,打量着手中的钢笔,寻找着它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无论他怎么看,也没看出什么不同的地方。
    这只是一只还剩下一半红墨水的旧钢笔。
    沈迟雨不会平白给他无用的东西,更不会特意叮嘱他带着。
    楚蔑白皙的手指轻轻捏着手中的钢笔,头顶的光投射在钢笔上,微微闪烁着银白色的金属光芒。
    现在沈迟雨的话可以全信吗?
    沈迟雨或许对他还保留着些许善意,但对玩家、对沈淮云却未必这样。对于她的话可以相信,但最好还是有所保留比较好。
    楚蔑如此想着,心里却感觉格外地憋闷和难过,他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让自己得以短暂地进入黑暗。他和沈迟雨明明当初是可以生死交托的朋友和队友,现在他却总是怀疑和警惕她,甚至还会反过来利用和威胁她。
    这是作为一个朋友该做的事吗?
    他别无选择。
    因为他不信任蜃镜,他不信蜃镜真的会轻易放过沈迟雨、放过他和沈淮云。
    好累啊。他想,要不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楚蔑拿着钢笔的手放在了胸口,一只手依旧挡着眼睛,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直至对于外界的一切再无任何反应。
    周边是无尽的黑暗,只有路两边的红灯笼高高悬起,像是黑暗中排列整齐的红色萤火虫。
    楚蔑顺着红萤之路的方向朝着黑暗的另一头走去,他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就是本能地往前走。
    在他的脚踩在某处的一瞬间,像是触发了什么特殊的机关一样,眼前顿时一片白光。
    楚蔑抬手遮了遮光,当他再把手放下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路灯下。
    天仍旧是黑的,却不像刚刚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路灯泛着暖暖的黄光,头顶飞蛾在灯罩周围扑扇着翅膀。
    嗒、嗒
    楚蔑听见了轻而有节奏的脚步声,伴随着柔和的晚风,他看见沈迟雨穿过远处的黑暗中,一步步走进了光亮中,又重新步入黑暗。
    在穿越过无数的明明暗暗后,沈迟雨终于站在了他的面前。
    楚蔑诧异地注视着眼睛泛红的沈迟雨,肩膀处被她不轻不重地锤了一拳,听见她激动之中又带着哭腔的声音:喂,我们亲爱的队长,终于想起来我是谁了?
    嗯,抱歉了沈迟雨。楚蔑神情有些难过地望着沈迟雨:那里和现实太像了,我险些就忘了我应该怎么做的。
    那边的世界大家都在吗?沈迟雨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了些:是不是都过得很好啊?
    是啊。楚蔑想起那个世界都活得好好的队友们,有些落寞地道:要是真的就好了。
    难怪你在那边都差点忘了还有我的存在。沈迟雨有些不满地嘟嚷了一句:再怎么样还剩下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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