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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十余米的距离,走过去却漫长得犹如过了一个世纪。
乐烨先开的口,仓促得像是没有完全打开喉咙,字就一个个地往向蹦,将声音压得尖促,带起诡异的气音。“那只是一个平常的告别对么,她在国外,难免带了些西式礼仪。”
蔚央哪里听不出来她半带讥俏的语气,僵硬地点了点头。
“哈。”乐烨的笑声短促得像是被人中间生生扼住,“蔚央,眼神是骗不了人的。”蔚央恋恋不舍地目送的神态一直在她脑海中晃动,心里头一股气突突地要往外冒,指节都紧捏得发白,才硬生生地忍了回去。
“乐烨。”蔚央徒劳地伸出手,想要拉住乐烨的手,却被避开。“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乐烨几乎是条件反射般退后一步,将手半握成拳,以指节抵住额头,勉强收住自己的心神,深呼吸了几下,看到蔚央眼里的无措与受伤,心里隐隐疼了一下,瞬间又被怒气压了下去。
乐烨的手机恰在此时响了起来,是罗泊打过来的,不过是约定时间将到,例行的提醒。
这个电话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紧绷得一触即发的氛围。乐烨想起来,一会还要去面对苏。这算是个什么事啊,蔚央是她喜欢的人,才正式交往不久的“女朋友”;苏是她的心理医生,在她的心理辅导下,自己的心理慢慢修复重建;蔚央和苏看似情意缠绵的样子,必定是有深厚的感情在。
乐烨挂了电话,抬眼看着欲言又止的蔚央,任谁都知道,这个时候,并不是开口解释的好时机。盛夏的中午,就算是站在树荫下,仍是有着难以忍受的暑热,自己在工地上习惯了整天顶着日头干活,一站就是大半天,但久坐办公室几乎全天候空调相伴的蔚央明显并不习惯。
旁边路过的人间或悄悄扫几眼过来,很是八卦好奇,毕竟这两个人默默对恃的氛围有些不同寻常的奇怪。
她们两个人,仓促地决定在一起,就像是仓促结婚的新人,尚未能够有时间空间去享受新婚的甜蜜,也没有时间去适应突然转变的身份,就被接踵而至的事情扰得头大,焦头烂额地去面对和处理,自己受伤,心理受创,蔚央一直默默地忍受着,竭尽所能地维持感情,照顾自己。扪心自问,从回来之后,自己根本就没有为这段感情去做过什么,一直以来,都是蔚央在尽力维系。
那么,无论苏是何身份,她在这个极其敏感的时期出现,无疑是最为强劲的对手。在这样的挑战下,是蔚央会厌倦了舍弃,还是自己非要像个炸了毛的怨妇一样去再推一把,将她彻底推离自己的生活?
心里翻江倒海,脑中闪念电转,终于哑着声音开口,“你先去工作吧,如果想告诉我是怎么回事,等有空了再说不迟。”
蔚央神情复杂地凝视着乐烨,那眼神就像是把乐烨伪装出来的坚强镇定看穿。但确实时间无多,只是伸出手拉住乐烨的手,这一次乐烨并没有闪避,任由她握住。
用力地握了一下,蔚央低低地说,“我这边事情处理完了给你电话。”
乐烨点了点头。她们确实需要一点时间来缓冲,也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情绪,这样才能保持足够的冷静进行对话。
再一次坐在车里,看着另一个人渐渐远去的背影,乐烨走得并不慢,比苏此前的动作迅速许多,并没有回头,身体紧绷着,像是用尽全力去克制自己回头的欲望。这样的克制让她的背影看起来,带了些许尽力伪装却仍掩不住的委屈。
一步一步的,犹如踩在她心上。
蔚央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这样的局面,是她始料不及的。如果苏是乐烨的心理医生,苏的专业水准是毫无疑问的,但是,如果乐烨自己开始抵触这个人,结果真是难以预料。
将车子开出去,汇入车流中,在下一个路口,等着红绿灯转换的时候,脑海中仍翻腾着乐烨僵直的背影,也许那个时候,她所需要的,不过是自己一个拥抱来肯定。
蔚央猛地拍一下方向盘,对自己很失望,无论如何,都该上前去,抱紧她。
期限
当两个人草草用过晚餐,回到蔚央家里,大抵是觉得要说出口的事情太过让人心凉,需要酒精来让自己镇静,蔚央特意取了一支红酒出来,将开瓶器和酒一并递给乐烨。
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乐烨露出这一天里最为真切的笑意。有些时候,行动比语言更能打动人。
手势熟练地将酒打开,倒入杯中,递给蔚央。
“坐我身边来。”蔚央拍拍身边的位子,乐烨顺从地坐过去,蔚央斜倚在沙发扶手上,晃着手中的酒,“还记得元如玉在酒吧里说的那个故事么?”
乐烨默默点头,有着想让蔚央停住不说的冲动。她大概能猜得出来,元如玉曾说过蔚央因为此事引发了严重的心理障碍,心理治疗大半年后才好转。她不是傻子,稍微转下脑筋,就能知道这是蔚央与苏认识的楔子。
蔚央专注地看着杯中酒,声音低了下去,“那是真的,那个人就是我。”
乐烨握住蔚央的手,纤细,漂亮,是微凉的温度。不想让她再去回想那难堪的一幕。“我知道的,都过去了。”
蔚央讶然地看她,却也不深究她到底是如何知道。只接着说下去,“那一段时间我几近崩溃,不过当年心理治疗什么的在国内并不流行,一切只有靠自己缓解,所以,我到国外继续学业的时候,拖得时间太久,已经变得很严重了。几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为了入睡,慢慢养成了酗酒的习惯。”蔚央短促地笑了一下,一口喝尽杯中红酒,“如果不是苏,我大概连毒品都会沾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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