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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启程前,海若蓝突然通知蔚央,让她请一周的假,一起前往大连,机票已经替她订好了。她的理由也在情理之中,苏是蔚央的朋友,如果蔚央在场,那么,在人的潜意识上,会觉得彼此都是朋友,而不是心理医生与病患的关系,淡化掉抵触情绪,在更轻松随意的氛围下,收效可能更好。
蔚央自然不会推拒,无论是她和海若蓝的交情,还是乐烨和清楠的交情,抑或是想着要替乐烨这个祸事导火索多做一些事情,她都没有理由去推拒。很是干脆地请了假,给乐烨知会了一声。她们周四晚上的飞机,这样就不至于让乐烨周末回来扑了个空。
乐烨自然也不会有任何一丝的意见,只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也替她多照顾一下清楠。末了,才幽幽道,“辛苦你了。”
她的语气隐忍低回,夹杂了些许歉意与感激。
“傻瓜,这没什么,对我来说,也是应该去做的。”蔚央语调轻缓,带着点嗔怪,“清楠这几天显得开心了些,相信到了新地方,换了新环境,真的会很快就恢复的。你不用太担心了,要对自己好一点,知道么?”
乐烨喏喏地应着,心里却怎么都轻松不起来。清楠可以快点恢复,不意味着她和清楠之间,可以轻易地回到从前的状态。她与清楠和希悦相交十年,关系不可谓不铁,如果硬要比较的话,清楠和她的关系要更好一些,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如今却突然之间,就隐约地失去了。
她只希望清楠能够过得好一点,再好一点。你所有的厄运因我而起,我只祈盼以后,能消解掉你所有的危难与厄运,即使这些危难厄运需要加诸于我身。
在清楠和海若蓝走的那一天,S城迎来了最后一场春雨。在进入安检的时候,蔚央下意识地转身往后扫了一眼,她总隐约觉得乐烨就在这里。
身后尽是来来往往的人,匆匆扫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与乐烨相似的人。她知道乐烨绝对不会现身,却也猜得出来她必定是隐身在某处,只为替她最好的却不能相见的朋友送行。
看着明显没有意气的清楠,她也想念那个活力十足,会挑眉促狭地说:“希望下一次,可以给你们送新婚礼物”,会爽朗地笑着,满是哲理地说“所有的感情都该适可而止”的清楠。
她更希望的是,终有一天清楠会遗忘掉那些伤害,会重拾起对生活的信心,同时,也重拾回与乐烨之间的友谊,重回到以前她们之间亲密无间百无禁忌的相处模式。
乐烨没有和蔚央提起过林扬特意和她说的事情。有些事情,多说无益,如果是蔚央动的手,她怎么会不明白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含义,又怎么会做得太露骨太咄咄逼人,平白替她在职场上树敌。只是看清这一点,她就知道是谁动的手了——除了海若蓝,谁会有那么深重的怒气怨气,需要将所有的,但凡是有一点点关系的人全部拉下来。
她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缘故,让蔚央左右为难,夹在中间辛苦周旋。更甚至,因为自己要去忍受委屈。
在蔚央她们飞往大连后的第五天,乐烨接到家里电话,她姐姐在电话里语气焦灼:“小烨,你马上订机票回家,家里出了点事情,越快越好。”
她姐姐的说得迫切却又不肯明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乐烨要问,她便非常不耐烦地在电话里吼,“让你回来就回来,废那么多话作甚!”
乐烨不敢怠慢,迅速地订了她所能赶得上的最早的航班。给公司告了假,匆匆安排好工作,连回S城的家里收拾行李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就从工地奔赴机场。
乐烨抵达的时候已将近日落,她一下飞机便收到姐姐让她迅速回老宅的信息:“奶奶去世了,大家都忙着准备丧事,你直接回老家。”
乐烨看了好几遍那条信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奶奶一直以来都那么健康,精神矍铄,谁也不会怀疑她能够再活个十几二十年,能做百岁大寿。
乐烨心里一片茫然,心里反反复复地想着,从此以后再也不能见到奶奶了。时至今日,她才真切地体会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的含义。虽然自从上大学开始,一年也不过见几次,相处不过几日,但你会以为这个人会一直在的,任何时候,只要你回来,她就会在。但现在,人没了就是没了,无论回来多少次,在家里呆多长时间,她都没有机会再见到了。
老来丧偶的心伤,让乐烨原本就不甚强健的爷爷的精神彻底垮了下去,从医生签下死亡通知书之时起,他的眼泪就再也没有停过。
客家的风俗,人故去之后,应在宗祠内停灵三日,子孙亲属需要守灵三日才能出殡。但意外身亡者按例不得入宗祠停棺。只是乐烨爷爷执意要让自己相守一生的人从宗祠里出殡,乐烨所在这一脉的人丁也算宗族里甚是兴盛的宗支,最终族长退了一步,但只允许停灵一夜,让众多的子子孙孙守灵一夜,做一场法事,也算是送别逝者。
乐烨的奶奶是车祸去世的。老人家平时很注意保持适量的运动,每天清晨六点按时起床,然后出去散步半小时。今天在路沿行走的时候,被疾驰而过的汽车撞飞出去,出事地点离医院不远,只是清晨路上行人本来就甚少,抵达医院后因大出血不治身亡,九点不到就停止了呼吸,其间甚至没有机会留下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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