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糟糠弃夫全文(16)
慕长生皱着剑眉,问道,这高处如何堵?麻袋装泥,一会儿便被水冲个没影。何况,如今这般情况,到哪儿去找如此多的麻袋?
萧轼摇了摇头,用竹笼装大石,插入河堤泥中,截流大水。
慕长生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他们这附近的山里,竹子多,石头也多。
这个法子倒是不错。
萧轼继续说道,高处堵住后,再选那些地势低洼之处,比如说四周都是河堤或者山体的盆地,将外围炸开,将水引入,必能缓解水势。
慕长生剑眉又是一皱,炸开?
萧轼,
就是用炸药将河堤或者山体炸开
见他仍是不解,只得换着法子解释道,就像上回你去山里猎金钱豹,那山体被水冲垮一样的效果
慕长生皱着的眉头这才松了点,又问道,那何为炸药?
就是火药,你听说过吗?
萧轼有些心累,跟古人说话,就是这般不方便。
火药慕长生点了点头,我倒是听说过,不过
他眉头都快打结了,火药用处不大,炸山有些难度。
当然有难度,得制成炸药才行!有宝典在手的萧轼拍了拍胸口,大言不惭地说道,这事不用你管,你只需说服胡大人,找到那地势低洼之处,备齐制作火药所需之物即可。
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慕长生不再愁眉不展,等粥熬好,便端着送去了堂屋,找胡大人商量治水事宜去了。
萧轼关了门,又拿出手机,看炸药的制作方法。
看完一遍,又立马关机。
电量有限,得省着点用。
第五十一章 我抱着你
收好手机,萧轼端起粥碗,张着耳朵听堂屋里,慕长生与胡大人谈论治水的事。
慕长生自然一如既往地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言语中那种使人心悦诚服的气魄,像足了一位治水经验丰富之人。
萧轼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慕长生脸皮也真厚,道听途说、未经证实的事,竟说得如此自信?
没一会儿,慕长生又端着托盘回了厨房,对萧轼点了点头,胡大人愿意一试。
萧轼咽下嘴里的粥后,才小声问道,你就这么信我?
慕长生又点了点头,自然信,你说的一切,我都信。
他那副一本正经、严肃认真的模样,看得萧轼心中一暖。
被人相信的感觉真好!
不过,心情再好,也得先谈妥条件。
斟酌了一会儿,萧轼又说道,我可以帮忙做出威力强大的火药。不过,你得跟胡大人说,作为交换条件,水退后,得给我合法的户籍纸和引路文书。
慕长生脸色一僵,站着未动,直直地盯着他,那眼神深沉复杂,其中似乎掺杂着些许难过。
过了许久,才在萧轼不断地眼神催促下,冷声说道,这事我会和胡大人说的。
说完这话,便转身出了厨房。
见这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萧轼颇有些不解。
这是何意?
是嫌他提的要求太高,难以向胡大人开口?
胡大人和慕长生都是雷厉风行之人,既已有治水对策,吃过早饭后,一人立马召人砍竹,制竹笼,装大石,加固河堤;另一人则去寻找搜集制造火药所需之物。
萧轼留在家里,继续琢磨火药的事。
至于病床上的慕夫人,他是不会管的。
顶多监督宝儿帮忙熬药,再让宝儿送去东屋。
就这也是看在慕长生的面子上。
转天一大清早,出去了一整天的慕长生又坐船回来了,是来接萧轼去城里的铁匠铺。
万事已准备妥当,只差他这个能制火药之人了。
慕长生办事如此高效,萧轼还颇有些意外。
毕竟,那些原材料可不好寻。
又见这人肩膀袖子都是湿的,还光着脚,人也是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
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治水并不是慕长生分内之事,却如此拼命,倒是个心怀天下之人。
感叹了一会儿慕长生后,萧轼又想到大水退后,他就能拿到户籍和引路文书了,心情又变得美妙起来,忙换上男装,戴上斗笠,抱上宝儿。
见他要带着宝儿一起,慕长生剑眉一皱,阻止道,我们是去办正事的,宝儿就放在家里吧!
一听要丢下他,宝儿紧紧地拉着萧轼的手,仰着小脸,也不敢哭,只瘪着嘴,默默地流泪。
那可怜的小模样,看得萧轼心酸不已,冷下脸,对慕长生说道,我要带他去,不用你管。
他实在不放心将宝儿留给慕夫人。
这制火药只怕要好几日呢!万一慕夫人又磋磨宝儿,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见他不高兴了,慕长生不再说话,转身安顿他母亲去了。
请了村长照看家里,又请了隔壁的石婆婆照顾他母亲一日三餐。
等处理好家里的事,出了院门,慕长生扶着萧轼,慢慢地朝坡下走去。
那路泥泞不堪,滑得很,又是下坡,稍有不慎,便会摔倒。
萧轼紧紧地抱着宝儿,眼睛只顾着脚下了,根本没注意到此时慕长生几乎将他整个人搂在怀里。
等终于下了坡,就见一片浑浊的汪洋。
昨日下了一整天的雨,桃花村的水位又有所上涨,那些被淹的房子昨日才到门槛高的水位,今日已淹到了半个门框高了。
直看得萧轼叹息不已。
这农田淹了一大半,再不退水,今年只怕要挨饿了。
来接他们的船,许是怕搁浅,停得有些远,还得淌水过去。
萧轼正要弯腰脱木屐、脱鞋,慕长生突然说道,我抱你们过去。
说完,一把抱起他和宝儿,淌着水朝船走去。
被父亲母亲抱着,宝儿高兴得笑出了声。
可萧轼,差点一拳打慕长生脸上。
他又不是娇滴滴的女人,淌个水而已,抱什么抱?
还是公主抱,实在是不成体统!
见他不停挣扎,慕长生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马上就到了,你别弄湿了鞋,得了风湿可不好。
那呼吸喷在他耳边,喷得他脸一红,人也不自在起来。
慕长生此举颇有些暧昧啊!
说话就说话,他又不聋,为何对着耳朵说?
而且,先前他还是萧氏时,常下河捞鱼,那可是大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怎不见这人心疼?
如今知道他是男人了,反而这样小心翼翼,抱在怀里?
还怕弄湿鞋,得风湿?
越想,萧轼越觉得不自在,连忙故意说道,你不用如此殷勤,就算为了我自己,我也会尽力制火药的。
可慕长生,就像没听懂他的话一般,毫无反应,仍大步走着。
等到了船旁,将他放下后,这人胳膊撑着船沿一跳,也上了船。
见他们都上来了,船夫撑着桨,往村口划去。
萧轼偷偷瞥了眼正用河水洗着腿上淤泥的慕长生。
见这人右腿上有道疤痕。
那疤痕不大不小,三节指骨长,颜色鲜红,宛若蜈蚣。
这还是他头一回清清楚楚地看到这道疤,顿时忘了刚刚的不自在,想了想,问道,这是你打仗时受的伤?
疤痕并不大,是伤到骨头了吗?否则走路怎会一瘸一拐?
慕长生放下裤管,又穿上鞋,淡淡地说道,不是。
不是战场上受的伤?萧轼剑眉微皱。
慕长生应该没说谎。战事去岁秋天就已结束,若是那时受的伤,颜色不该是这种粉嫩色。
可战事都结束了,慕长生又是为何受的伤?跟犯的事,跟罢官有关吗?
琢磨了一会儿后,萧轼又将这事丢到一旁。
他如今要考虑的,唯有火药,其它的,想那么多干嘛?
反正他就要走了,到时,慕长生与他何干?
第五十二章 重遇故人
萧轼抬头看向前方。
此时,他们已出了桃花村的地界,正往县城方向划去。
就见往日的官道及其两旁的林子、稻田全被大水掩没。别说禾苗,就是屋子,也只剩个顶了。
放眼望去,入目之处犹如一片汪洋大海。
浑浊的水面上不时漂过淹死的人和动物尸体。
甚至有一具妇人的尸体挡着船头,被船夫面不改色地用桨直接推开。
萧轼眼睁睁地看着那具泡得发白的女尸从他眼皮子底下浮走,瘆得他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从未见过如此惨状,一时之间只觉天崩地裂。
慕长生在一旁脸色沉重地说道,昨晚,又淹了几个村子,大水来势凶猛,村民躲避不及
等回过神来,萧轼忙抱着宝儿躲回船舱。
水火无情,他自然知道。
别说是这个落后的世界,就是他那个世界,每逢水灾,也会有人伤亡。
只是亲眼所见,感受自然不同。
太毛骨悚然了。
见他剑眉紧皱,脸色苍白,慕长生眼神暗了暗,挨着他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低声说道,给你买的,尝尝。
说完,一层层扒开那油纸。
里面是一只糯米鸡。
若是以前,这些吃食,萧轼肯定喜欢,可就在刚刚,亲眼目睹浮尸漂过,他实在是没有胃口。
只扯了条鸡腿给宝儿吃。
宝儿并未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心情未受影响,父亲母亲又均在身旁,还有肉肉可吃,自然高兴得紧。
捧着鸡腿吃得不亦乐乎。
见萧轼不吃,知他心里不舒服,慕长生又安慰道,希望你的法子管用若是建了水闸,往后就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萧轼摇了摇头,哪有这么容易?
就是在他的世界,不也时不时地有水灾发生?
因为是撑桨,船速十分缓慢,又加上船身摇摇晃晃的,没多久,萧轼便靠着船篷睡着了。
慕长生轻轻托着他的头,放到自己的肩上,又伸手搂着他的肩,然后闭着眼睛,也打起了盹。
两大一小,紧紧地靠在一起,直睡到县城才醒。
县城倒没淹,可城墙外面挤满了逃难的灾民。
这些人,大多湿淋淋的。
有拖儿带女的,有用箩筐挑着家当的;
有大哭不止的;也有唉声叹气、愁眉不展的。
失去家园,痛苦可想而知。
慕长生搂着萧轼,一路护着他们,穿过层层灾民,终于挤到了城门口。
城门紧闭着,并没有人把守,许多灾民靠着城墙而坐,虽不能遮风挡雨,却也能暂时歇息。
慕长生先冲城墙上的衙役喊了几句,等上面放下来一个篮子,又将胡大人的信放了进去。
看过胡大人的亲笔信后,守城的衙役就要给他们开城门,却不料,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他们能进去,瞬间就有无数人涌了过来。
眼见那黑压压的人群如巨石一般滚压过来,萧轼只觉心一沉。
完了,他们会被践踏挤压而死的。
他正心生绝望,慕长生突然一手揽着他和宝儿,一手攀着城墙上的泥砖,脚踩着砖焦
糖
独
家
整
理
缝,飞身往上爬去。
萧轼只觉身体一晃,等他反应过来,他们已在城墙上落地了。
而下面他们刚刚站立之处,已被灾民占据。
那黑压压的人群将城门撞得发出剧烈的嗡嗡声。
而挤在最前面的人则发出阵阵鬼哭狼嚎声。
那声音,凄惨至极。
萧轼转头看向仍搂着他的慕长生,后怕不已。
若刚刚没有这人,他们只怕已挤成肉饼了。
见他脸色惨白,表情惊恐中带着死后重生般的喜悦,又带着对英雄的崇拜,慕长生勾唇笑了笑,又摸了摸他的头。
那态度,那举止,若用一个现代词汇形容,就是宠溺!
萧轼渐渐回过神来,想着这人刚刚摸他头的举动,立马红了脸。
什么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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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大人对小孩的爱护,慕长生一定是把他当成宝儿一样的家人了。
必定是这样的!
萧轼推开慕长生,将斗笠往下压了压,遮住自己发红的脸,然后在守城衙役震惊的眼神中,抱着宝儿,昂首挺胸地下了城墙。
别说是他,只怕这些衙役也未见过像慕长生这样的好身手。
震惊也是自然反应。
等下了城墙,只见大街上也满是灾民,有躺着的,坐着的,站着的,都是湿漉漉一身,表情木讷。
见他皱眉,慕长生又解释道,之所以关城门,实在是城里不能再进来人了。
这个道理,萧轼自然懂,先别说可能会出现的疫情,就是安全隐患,也是个大问题。
这些流离失所的灾民,为了口吃的,那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果然,大街上那些店铺,大多关着门。
不仅关着,门窗还用木板钉死了。
那副严防死守的景象看得萧轼直叹气,也不自主地加快脚下的速度,就怕被灾民围攻。
慕长生也有同样的担心,紧紧地护着他和宝儿,朝铁匠铺走去。
俩人走得匆忙,到一丁字路口,差点与巷子里突然冲出来的一乘轿子相撞上了。
那轿子一晃,里面传来娇滴滴的啊哟一声,随后便是呵斥声,废物,干什么吃的,连轿子都抬不稳?
那两名轿夫和随行的丫鬟婆子则把怒火撒到慕长生萧轼身上,其中一个婆子叉着腰,指着萧轼的鼻子怒骂道,眼瞎了?走路不看路?敢冲撞我们少夫人
慕长生上前一步,挡在萧轼面前,冷声警告道,把手拿开!
萧轼忙去拉他。
他们如今只是普通人,而这些人一看就是有钱人,何必硬对硬?
如今退水才是重中之重!
他正要扯着慕长生走,轿中又传来说话声,谁这般大胆,竟敢出言不逊?
萧轼一愣,这声音颇有些熟悉。
像是
那个名字还未蹦出来,轿帘被掀起一角,露出一张妇人的脸。
那妇人虽梳着发髻,却极年轻,可满头珠钗,扮相又十分庸俗老气。
萧轼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人是周婉儿。
第五十三章 妻弟
周婉儿似乎也认出了慕长生,用帕子掩鼻,露出一副十分嫌弃的模样,冷哼一声,又催促轿夫道,走吧!一个不懂眼色的破落户,也值得耽搁我的事?
她这般尖酸刻薄,慕长生脸色竟丝毫不变,只冷眼看了她一下,又回头拉着萧轼绕过轿子走了。
边走边问萧轼,刚刚可有吓到你?
萧轼摇了摇头。
他一个大男人,不至于被这些小事吓到。
不过,等那轿子走远了,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再遇周婉儿,自然而然地勾起了他许多的记忆。
那时他还是萧氏,慕长生还未回来,他可没少被周家人,尤其周婉儿欺负。
没想到,周婉儿如今变本加厉,连亲表哥都要嘲讽挤兑一番。
你这个表妹挺势利的!作为一个男人,本不应该对人评头论足,可这周婉儿实在是太讨人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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