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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糟糠弃夫全文(35)

      果然,慕长生眼中都是难过,问道,你还怪我?
    是!萧轼狠心抽出手,去了火塘旁,从吊锅的底部摸了一把锅灰,往脸上胡乱一擦。
    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一见他这副邋遢模样,吴了先是一愣,随后又扔下手中布袋,跑去了河边。
    那布袋被血浸湿,在地上滚了几圈,沾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泥灰和枯叶。
    不用问,萧轼也知道里面是何物。
    一想到里面是颗血糊糊的脑袋,他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滚,忙别开眼睛。
    可一不小心,目光又扫到林子里堆着的一个新土包上。
    那里面是什么,不言而喻,必然是那精瘦男人的尸身。
    瘆得他又连忙别开眼睛,看向溪边的吴了。
    这人背对着他蹲着,拿着把大刀,不知在做着什么。
    没一会儿,就见这人站了起来,转身颠颠地向他跑来。
    一见这人的脸,萧轼顿时一愣。
    胡子没了,眉毛短了,头发也重新绑过了。
    这还是之前那个长相潦草的吴了吗?
    狭长的丹凤眼、高鼻、薄唇
    这明明就是个小鲜肉!
    见他一脸的诧异,吴了撩起一缕头发,往后一甩,挑着眉,嘚瑟地说道,如何?不比你姘头差吧?
    差远了!慕长生那样的才是真男人!萧轼脸一黑,心中冷笑一声,不耐烦地问道,这个地方,还有谁知道?
    若是他们走了,有其他人进来伤害慕长生父子,可要如何是好?
    吴了抬起袖子擦去脸上的水珠,又拍着胸口保证道,放心,这里只有我和老二知道。
    萧轼稍稍松了口气,那走吧!
    等会儿!吴了又跑进屋里,没一会儿,又左手拿着一个背篓,右手拿着个布包走了出来。
    这个给你!这人打开布包,给萧轼看,这是户籍纸,你挑一张,还有银子,你也拿着,想买甚就买
    户籍纸?萧轼心下一喜,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一摞桑皮纸,问道,这些户籍纸都是真的?
    那自然是真的。吴了咧嘴一笑,嘚瑟地说道,那主薄是个见钱眼开的,只要银子到位,你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萧轼微微抖着手,选了两张跟他和慕长生年龄差不多的户籍纸,问道,这两张能给我们吗?
    吴了伸手抢回一张,冷哼道,不行!你要是拿了户籍纸,和你姘头跑了,那我可要怎么办?
    萧轼黑了脸,将这人猛地一推,骂道,你他妈才姘头呢!
    吴了收好东西,又捡起地上那个血糊糊的布袋子,放到背篓里装着,咧嘴笑道,我很乐意做你的姘头。
    麻蛋,真是遇上神经病了!萧轼气昏了头,随便选了个方向,迈步就走。
    吴了又在后面喊道,娘子,走错了,这边。
    见萧轼气呼呼的,不理他,便又说道,那你跟着黑子走。
    黑子就是那条黑狗,一听吴了叫它,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兴奋地围着他们打转,又沿着溪边,朝日头那边跑去。
    萧轼跟在后面,快步追赶着,任吴了在后面如何呼喊,就是不理。
    有银子,又有户籍纸,还有gps,他根本不需要吴了。
    林子里灌木丛生,十分难走,萧轼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手上划了一个口子,鲜红的血珠子往外冒着。
    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痛,还盯着那伤口呆呆地看着。
    看了一会儿,又捡起地上一个尖树枝,往手臂上捅去。
    你做甚?吴了赶了过来,一把抢过树枝,扔得远远的。
    没什么!萧轼又去找其它尖锐的东西,我身上若没个伤口,去买金疮药,岂不是会引人怀疑?
    你吴了气得心肝痛,为了他,你竟舍得自残?
    萧轼不理他,只继续在落叶丛中翻找。
    好了!祖宗!吴了叹了一口气,又来扶他,有家叫仁安堂的药铺,只要你肯花银子,管你买甚药?
    真的?萧轼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不过,又很快变得沮丧,摇头说道,你给的那药也是在那里买的?我觉得并不管用。
    那药顶多只有止血的效果,对高烧和炎症,似乎用处不大。
    吴了先是一愣,随后又暴跳如雷,胡说!那已是最好的金疮药了他伤得那般严重,若没有我那药,只怕早死了
    多谢!萧轼没心思与他争吵,飞快地朝黑子跑去,很快就将吴了甩在了后面。
    弯弯绕绕地出了林子,下了一个长坡,又穿过一个山坳,走上破破烂烂的官道。
    到了这里,萧轼不再需要领路人了,对黑子挥了挥手,回去吧!
    黑子摇了摇尾巴,转身朝后面跟上来的吴了跑去。
    见吴了笑嘻嘻地追了上来,萧轼赶紧迈腿快跑。
    跑了没一会儿,就见前面有几个赶路的行人。
    这些人,个个穿得破破烂烂,面黄肌瘦,表情木讷。
    萧轼如今这副不修边幅邋遢的模样混在他们中间,除了身高高出许多以外,其它的,竟也不突兀。
    想着那精瘦男子说的话,官府正通缉黑龙寨的人,萧轼放慢脚步,混在这些人中。
    他虽然不是黑龙寨的人,可万一官府也在通缉慕长生呢!
    若是通缉慕长生,那必然也会通缉他和宝儿。
    萧轼一路忧心忡忡地走着,记挂着慕长生的伤势,忧心宝儿的病情,又担忧官府会通缉他。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城墙了。
    远远地就见正上方写着源丰两个大字。
    顿时一愣。
    原来这里便是那个时疫肆意、富含石炭的源丰县!
    等走近了,又见城墙上挂着两个黑乎乎圆圆的东西。
    似乎是人头?
    萧轼只觉头皮发麻,胃一热,差点吐了出来。
    从前只在书中听说过这种事,如今亲眼所见,那感觉太过瘆人。
    城门口设置了关卡,有带刀衙役拿着画像,拦着百姓,挨个对比。
    萧轼拍了拍直犯恶心的胃,等好受了些,又定睛看了眼那两张画像。
    一张是胡子眉毛交缠在一起的张飞脸;
    另一张干巴巴的猴脸。
    顿时放下心来,又回头往后看了一眼。
    就见吴了离他不远,也望着他,目光咸湿。
    萧轼只觉刚压下去的恶心感又冒出来了,忙别开眼睛,转回头,排队等候检查。
    吴了如今这个小鲜肉的形象和画像差太远,完全不用担心。
    唯有希望衙役不要搜身,否则,吴了布袋里的首级
    等终于轮到萧轼时,衙役只瞟了他一眼,看过户籍纸后,便放了行。
    一进城,只见街道颇为破烂脏污,百姓几乎个个面黄肌瘦。
    看得他直摇头。
    同样是县,青城就比这里好上百倍。
    有胡大人那般爱民如子又精明能干的父母官,百姓日子自然要好过许多。
    就是不知道,慕长生的事会不会连累到胡大人?
    萧轼先去了一家人多热闹的茶楼,点了一壶茶,边喝边听人高谈阔论。
    果然,几乎所有的茶客都在议论水匪的事。
    这心也忒黑了!平日里也只劫财,从未像这回,竟杀人烧船?上百条性命就这样没了
    就差两个头目了,其它贼人,都抓的抓,杀的杀,还有他们那些婆娘孩子,也都抓了
    该杀
    听了许久,也没听到有价值的信息,萧轼付了钱,出了酒楼。
    担心有人跟踪,他又一路这个铺子买几件衣衫,那家铺子买一坛子酒,七拐八拐,等找到仁安堂时,他已是收获满满。
    新买的背篓里装满了各种日用必需品。
    可那仁安堂竟关着门,一把将军锁锁着,门上还贴着官府的封条。
    萧轼心下一惊。
    不会是因为和水匪有牵扯,才被封了吧?
    问了一旁卖草鞋的老汉,才知,铺子之所以被封,是出了命案。
    仁安堂的药吃死了人,掌柜的被砍死了。
    萧轼愣怔了好一会儿,又转去了其它的药铺。
    先抓了几副伤寒药,又买了几包金银花、鱼腥草和板蓝根。
    买不到金疮药,只能用这些代替了。
    出了药铺,又去了米铺,买了一袋子米。
    路过铁匠铺时,又买了几根铁丝。
    慕长生手上脚上的镣铐一直未解,戴着实在受累。
    未料想,出城时,那些衙役竟要搜查翻看行人的包袱行囊,萧轼装米的袋子也被大刀插了好几下。
    买的那些伤寒药金银花等草药也打开接受检查。
    见都是些平常的药,衙役手一挥,让他走了。
    放行后,萧轼又抬头迅速地瞟了眼城墙上悬挂的首级,心中嘀咕一声。
    也不知道吴了的事办得如何?
    应该无事吧!那人那般奸滑
    又见日头开始西沉,忙收回目光,大步赶路。
    他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慕长生和宝儿怎么样了?
    安不安全?有没有再发烧?饿不饿?渴不渴?
    随着日头渐渐落下,气温也越来越低。
    第八十四章 荒唐协议
    被冷风一吹,萧轼瑟瑟发着抖,可他还未抖几下,走至一岔路口时,从路旁的大树后突然冲出个黑乎乎的人。
    谁?萧轼心下一紧,身上直冒冷汗,忙往后退去,举着手中的酒坛子,只待那人再靠近,便要砸过去。
    娘子,莫怕!那人掀开乱糟糟的头发,露出脸,咧嘴一笑,是我!
    你萧轼将嘴里即将脱口而出的卧艹咽了下去,目瞪口呆地看着吴了。
    才小半日未见,这人嘴边的胡子怎地又长出来了?
    也懒得计较这人喊他娘子,嘴上占便宜之事了,萧轼诧异地问道,你胡子怎么回事?
    吴了摸了摸毛毛的脸,呵呵一笑,一直都是如此,长得快,我也懒得刮,任它长。
    这是激素分泌过剩吧?萧轼又瞟了吴了一眼。
    他本来只想看这人的胡子眉毛,可一对上这人黏黏糊糊的目光,便立马别开眼睛,大步朝前走去。
    吴了在后面追着,问道,可有买到药?
    萧轼脸一黑,仁安堂掌柜被人砍死了,铺子也被封了。
    这样骇人的消息,吴了听了,竟然毫不吃惊,还说道,我早料到这龟孙子总有一天要被人弄死
    萧轼,
    嘲讽道,因为卖假药?
    也不都是假药吧!吴了反驳道,我给你那药,可是我花重金买的,不是不好,是你那相好的伤得太重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死了
    这倒是!萧轼心中暗叹一口气。
    慕长生的伤,若是在现代,自然无事。
    可在这个感冒都会要人命的古代,慕长生那伤确实属于不治之症了。
    见他不说话,吴了又涎着脸,伸手来接他手中的酒,咧嘴笑道,这酒是给我买的?娘子对我可真好!
    萧轼伸手将这人一推,阴沉着脸,厉声警告道,再这般轻浮,休怪我不客气!
    吴了这才收敛了些。
    走到山坳口时,天色已暗,黑子从林子里冲出来,冲他们兴奋地摇尾巴。
    萧轼记得它的好,从背篓里拿出一包肉,往它嘴里塞了一块带骨头的。
    黑子拼命摇着尾巴,嘴里叼着肉,领着他们往前跑去。
    等赶回林子时,天已经暗了,小木屋里也是漆黑一片,没有一点人气。
    吓得萧轼心口一紧,脑袋嗡嗡作响,大喊道,慕长生?
    他才一进屋,便被一个结实的怀抱抱住,一股炙热的呼吸喷在他耳边,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低声说道,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萧轼紧紧回抱着,闻着这人熟悉的体味,感受着这人咚咚的心跳声。
    等心落了地,他又一把推开慕长生,冷哼一声,我还未原谅你呢!
    说完,放下东西,又点了蜡烛。
    宝儿还未醒,慕长生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看着他,目光十分温暖。
    躺床上去!萧轼又冷哼一声,不再理这人,去了火塘旁,将他买的伤寒药放到药罐子里加水煮着,吊锅里放米加水熬粥。
    熬完伤寒药,又熬给慕长生买的金银花鱼腥草板蓝根三味药。
    见慕长生侧着身子,一直痴痴地看着他,又狠不下心怄气,便起了身,倒了酒,用布条沾着,帮这混蛋擦拭身体,消毒伤口。
    伤口本来恢复得还算不错,可惜又崩开了。
    一想到是为了救他才会如此,他心就更软了,对上慕长生温柔的目光,找话说道,我瞧这源丰县比青城差远了,那县城破破烂烂,百姓面黄肌瘦不说,境内竟还有水匪,只怕这知县也不是个好东西。
    慕长生还未开口回应,背后就传来一道嬉笑声,自然不是好东西!但凡过得下去,谁愿意做那贼人?
    萧轼不想理吴了,只低着头,用布条一圈圈地将慕长生的伤口缠好。
    等处理好伤处,又拿出铁丝,帮慕长生开那手镣脚镣。
    可他想得太过简单了,以为像电视剧里一样,随便捅一下就能开。
    而现实是,任他如何捅,那锁一点反应都没有。
    见他都急出汗了,慕长生握着他的手,安抚道,无妨,戴着吧!
    不行!萧轼继续努力。
    慕长生戴着镣铐的手腕和脚脖子都已经红肿了,再戴下去,皮肤只怕要溃烂了。
    见他还是开不了锁,吴了看不下去,抢过铁丝,几下便开了镣铐。
    这下,萧轼不好再对这人冷脸了,挤出笑容道了谢。
    慕长生倒没道谢,只打量着吴了。
    面对萧轼的和颜悦色,吴了这回没再说胡话,反而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里我们只怕是待不下去了,知州大人下了死命令,不将我们一网打尽,那狗官就要卷铺盖走人。
    萧轼正给慕长生的手腕擦酒,一听这话,顿时一愣,诧异地问道,你那些家眷不救了?
    吴了又是一声叹息,自然得救!兄弟们跟了我一场,他们不仁,我却不能不义。送首级的时候,我已跟那狗官谈好了,我离开源丰县,他保黑龙寨家眷性命。
    还能这样?萧轼剑眉一皱,问道,怎么个保法?
    吴了脸色变得阴沉,他要一万两,等风声过去,一个不少地将人发卖。
    萧轼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人,心中实在震惊。
    竟然与贼人私下交易,这源丰县知县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一开口就是一万两白银?这也太贪婪了!
    你有一万两银子吗?
    吴了摇了摇头,愁眉苦脸道,还差一些。
    还差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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