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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着头想了一会,语气沉静而坚定道:“我还是想看看他。”
伊邪那美对源未来的“执迷不悟”感到生气,在源未来的小脑袋上狠狠敲了一记。她作为黄泉污秽之女神,不能频繁和长时间离开黄泉之国的地界,便写了文书交给惠比寿,让他陪着源未来去地狱找焰摩逻阇。
惠比寿陪源未来进入地狱。
焰摩逻阇看完伊邪那美写的文书,批准他们进入阿鼻地狱,还派了个狱卒给他们引路和介绍地狱。
他们走后,焰摩逻阇新奇道:“头一回见堕入阿鼻地狱的还有人探望。”
狱卒带源未来和惠比寿来到阿鼻地狱。
阿鼻地狱极为炎热,天空是火焰般的金红,灼目刺眼,地面如烧铁般滚烫,走在上面感觉脚底都要被烧烂。每一次呼吸,都是颇为灼热的温度,烫得肺都觉得隐隐作痛。目之所及到处都是火焰,不但如此,天上还时不时落下岩浆似的雨。
狱卒分别给源未来和惠比寿一把红色油纸伞,这伞看似普通,仿佛随时都会被岩浆雨烫个洞,但打起来后在阿鼻地狱便不觉得炎热了。
源未来随着狱卒走到阿鼻地狱一隅。
她看见了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赤裸着精壮的上身,两只手腕被锁链缠住牢牢地捆在两边长满刺的铁柱上,长长的刺穿透了他的手腕和部分小臂,鲜血淋漓。他就盘腿坐在柱子中间被火焰炙烤得发红的地面,不断被炎热的火烤着。
他一眼便看到了打着红伞走来的黑发少女,深邃的目光锁定在她身上,眼里深沉而复杂的情绪很多,唯独没有恨意。
他们遥遥对望,十几米的距离却仿佛隔了一个世界。
源未来心想,他没有忘记她。
倏地,两面宿傩的头颅掉了下来,滚在地面。
狱卒主动解释道:“他每天都要不停经历那些被他杀死的人的死法。”
也就是说,两面宿傩每日都在品尝被自己杀死的滋味。
源未来静默地看着他。
就在惠比寿以为她会哭的时候,听到她冷漠地开口:“他杀人速度很快,往往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就死了,他会感觉到疼吗?”
闻言,狱卒怪笑几声:“既是在阿鼻受苦,自会痛不欲生。而且每经历一次死亡,都会消磨他的灵魂。”
一阵风吹过,裹挟着阿鼻地狱灼热的气息,两面宿傩的头颅重新回到了他的脖子上。他睁开眼直直地盯着源未来看,但没说话。
狱卒继续解释道:“这是带有业力的风,只要他在阿鼻地狱的刑期还没到,就会不断地将他复生,让他继续受苦。但如果他被消磨灵魂至死,那意味着他的灵魂消散,就不能再复生了。”
总之就是活了死、死了活,不间断地受苦,直到刑期满或是被消磨灵魂到死亡。所以阿鼻地狱又叫无间地狱,意为受苦无间。
“这样啊。”源未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两面宿傩,语气平静地问狱卒,“消磨灵魂多久会死呢?”
惠比寿偷偷观察着源未来脸上的神情,不太明白,明明她先前在他面前哭成那样,在进入地狱前对母亲也表现得很想见两面宿傩,怎么现在进来站在人家面前了,就这副冷淡的模样?
等等!难道这就是女人吗,他悟了。
惠比寿现在特别想掏出自己的小账本,在上面写:妹妹很口是心非。
狱卒回答道:“每个人的灵魂强度不一样,能坚持的时间也不一样长,目前最高的记录是六百万年。”
这时,天空落下岩浆似的雨水,金红滚烫的液体接连不断地落在两面宿傩身上,将他的皮肤烫得皮开肉绽,最终在高温下逐渐转为焦色。
狱卒介绍道:“这是在阿鼻必受的刑罚,除了炽浆火雹以外,还有这烧铁地。”他踏了几下火红的地面。
远处有痛苦的哭嚎声传来,穿过金红岩浆形成的雨幕进入他们耳中,恐怖又刺耳。
但他们面前的两面宿傩咬着牙没有出声,两双猩红的眼睛还是盯着源未来,只在痛极了时他才会皱着眉闷哼。岩浆雨还未结束,他的身体忽地被看不见的刀切成几片,鲜血流到烧铁地被高温蒸发,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响。
源未来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
“回去吧。”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依然停留在两面宿傩那里,没有收回。
惠比寿暗自叹息,问狱卒:“有减刑的方法吗?”
“没有。”狱卒想了想,又道,“如果能诚心忏悔,地藏菩萨或许会来救度。但堕入此间的都是大凶大恶之人,能诚心忏悔的寥寥无几,据我所知只有一人被菩萨救度出去了,还是因为生前就与佛有缘。”
地藏菩萨有通灵神兽谛听,善听人心,是不是诚心忏悔一听便知。
惠比寿对源未来道:“走吧?”
源未来点点头,与他随着狱卒离开。
从地狱回黄泉之国的路上。
“哥哥,”源未来垂头看着地面,踌躇许久才小声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经常来这边吗?”
惠比寿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说道:“你可以跟母亲商量,也许她有办法……”
说到这,他忍不住问:“你还没放弃他?”
“早就放弃了。”源未来不等惠比寿质疑,紧接着说,“我就是想来看看他受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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