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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会走的,带着我们许下的美好愿望,飞升成仙龙……”
导游一边说话,一边十分专业地把握住时间,举着旗带上一团人,缓步往前院走。
“听呆了?”引路人呼出个烟圈,感到好笑地看向愣神的秦万瑾:“不至于吧……哈哈,其实那种程度的,我也会讲啊。”
秦万瑾摇摇头,道:“不是,我只是悟到,每行每业有各自的不容易。”
男人笑起来:“怎么讲?”
“像导游,”他说:“为了赚钱什么瞎话都得编出来。”
“……”
男人顿了半秒,笑出声。
“你的笑点真是低得出奇。”听着他爽朗笑声,秦万瑾也不住觉得好笑。
不过显然,今日最大的笑点,是在大家回巴士之后。
有同事买了旅游纪念品——十几条“沾染了锁龙寺仙气的”红绳手链。
他大大方方把红绳分给组里的单身汉,美其名曰:相亲已经无法拯救单身贵族,是时候靠点玄学。
“咦,龙是用来求姻缘的吗?”有人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
“锁龙寺的龙要能说话,估计得告诉你,它没开通这业务,没法给你办理。”旁人来添一把柴。
“以及,龙被锁着那么多年,大概也是条单身龙哦。”有人再点了火。
车里一下子笑倒一大片,买红绳的同事羞到双颊发红。
小宋就是这时发现组长醒来的。
他笑得眼角溢泪花,擦时无意识地斜了眼巴士后座……然后,他看见组长的眼睛睁开了。
——那双金棕色的眸。
他的神色迷茫、额角有汗,仿佛被梦魇住。
衬衫的扣子扣到最上,极力压抑着什么,又凸显得分明。
湿润的唇色是病里的水红,类似花瓣,美丽花朵的花瓣。但用花来形容他,显得冒犯。因为他的气质里分明没有娇柔孱弱,他是阳刚的,极英俊的一个男人。
其实大多数人在见到这位组长的第一眼,脑子里都用涌出一个相同的念头:怎么能好看成这样?
小宋看得忘记收回目光。
组长是单身。先前同事分手链时,自然没有落了他,所以此时有一根红绳在他的座位旁。
组长用迷迷茫茫的眼,迷迷茫茫地将它捡起来。
单手解开袖扣,那一向严丝合缝的衬衫,忽地有了一个小小的突破口。
他拉开袖子,将红绳往自己的手腕上凑。
“嘶……”
专注观看着的小宋倒抽了一口冷气,他飞似的转了个身,抓住身旁的秦万瑾。
秦万瑾给他吓了一跳:“干什么?”
“组、组长……”小宋的声音压得极低,慌慌张张用气音处理了半天,才把话说清楚:“我说俞守组长……”
“他手腕那儿……那是什么?”
组长的手腕上,有一条细线般的深红。
不言而喻,这让人联想到什么。
——惊天大八卦。
俞守组长,是一个强大坚毅且情绪淡薄的人,他们团队里不容置疑的顶梁柱。轻生不是一件让人难以想象的事,小宋难以想象的是,它会在组长的身上发生。
所以,是为了什么事,为了什么人?
秦万瑾沉默了许久,久到小宋怀疑他是没听清楚,准备再问一遍。
等小宋再问一遍,秦万瑾还没回答时,他以为秦万瑾是像自己一样,太过震惊又不知道答案。
可没想到这时候,秦万瑾开口了。
“胎记。”
“……”小宋摸不着头脑地重复:“胎记?”
秦万瑾的神色莫名冷淡。
他抽走自己被小宋抓住的手,说:“组长的事你别多问。”
第2章 进洞
“引路人,你熟悉锁龙洞路线的话,那你有见过龙吗?”
“是啊,反正闲着无聊,有没有什么当地的奇闻异事跟我们说说”
一路交流下来,大家对车里唯一的生人有了一定了解,话题也渐渐多了起来。
“叫我何瑞就好,”男人微笑,眼睛移向窗外掠过的连绵的山:“龙啊,我没有亲眼见过……但这带见过它的人,可不少。”
“毕竟是一个留下了那么多文献和传说的生物呢……”
天色渐晚,风愈发的凉。大巴在崎岖的山路上摇摇晃晃地前行,没开灯的车里,香烟的红光晃荡着。
何瑞讲了一件他小时候的事。
延钦帝囚龙的故事流传千年,当地人都知道这儿有个锁龙洞,可这地的入口在哪,没人能说得准确。
小孩长到八九岁是最皮的时候,有个叫王建的娃仗着自己年龄稍大成了孩子王,常带村里包括何瑞的一众小孩上天下地的胡闹。掏鸟窝、偷鸡蛋、藏别人晾的衣服,都不算稀奇的事了,有天王建打头,领他们去“找锁龙洞”。
那天他们很早出去,往山的深处无知无畏地前进,小孩不知道累,你追我赶的做游戏,不知不觉走了很久。午饭时候,年纪小的孩子吵着要吃饭,他们才发现自己迷路了。
入冬的季节,四周是干瘪瘪的树,一根根长得差别甚微。它们拦着路似的,让人找不到返回路线、也堵住了前进的路。
小孩没主意,便吵闹着找王建,说要回去。这王建又哪知道路呢,此刻也只能咬牙逞英雄,让大家跟着他走,这一走就走到了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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