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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苏砚身边,纪乾还没开口就见他的脑袋微微一动,随后抬起脸来面对自己。
避开那双眼睛的注视,纪乾将手里卷成团的热毛巾递上:“你是擦一擦还是洗澡?”
苏砚没碰毛巾,举起双手比划了个简单的手语。纪乾看懂了,他说洗澡。
纪乾退开一点,苏砚撑着床沿站起来,由于腿软人晃了晃,纪乾立刻伸手扶他,等他站好才松开,看他扶着墙壁慢慢走进浴室,而床上他躺过的位置则留下了无法忽视的痕迹,即便已经干涸了也能看出些许血丝。
在苏砚洗澡的时候,徐辛把药买上来了,纪乾也联系了温旗建材处理好公事。等到苏砚出来时,他已经换好衬衫西裤,正用被子盖住床单,回头发现苏砚一丝不挂地站在床边,长发拨到一侧披在肩头,发尾还在不断往下淌水珠。
虽说苏砚没有替换的衣服,但纪乾以为他会穿件浴袍或者围一条浴巾出来。
将视线从他跨间的红痕处挪开,纪乾皱着眉说:“你的衣服送酒店干洗了,没那么快,先穿浴袍吧。”
苏砚抬手比划,纪乾看完说:“什么意思?”
苏砚动了动嘴唇,纪乾以为他终于要说话了,他又把嘴闭上,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走到茶几上拿起纪乾的手机递过来。
见他一丝不挂地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纪乾有点头大,接过手机问他:“拿我手机做什么?”
苏砚比划了个解锁的动作,纪乾解锁递给他,看他在屏幕上戳了几下,打开备忘录开始打字。
趁他打字的功夫,纪乾走到衣柜旁拿了件浴袍过来,给他时他也把手机递过来了。
【我还以为你能看懂手语】
纪乾回答道:“我只能看懂简单的。”
苏砚把浴袍的腰带系上,拿过手机继续打字:【有没看到我的手机?】
昨晚纪乾把苏砚带来酒店时,并未见他拿出过手机,刚才收拾他的衣裤让服务员送洗也没看到。
“没有,只有你的钱包在。”
纪乾伸手一指茶几上的钱包,苏砚看了眼,神色平静地打字:【看来手机和行李箱都丢了】
纪乾问:“什么?”
昨天上午在拙政园,苏砚坐在一个白色的行李箱上,不过当时他压根没看到苏砚的脸,也就没多想。只是既然都回来了,苏砚为什么不把行李拿回家?
联想到昨晚苏砚说不想回去的话,纪乾斟酌着该怎么问这事,苏砚又把屏幕伸到他眼皮底下。
【你是纪乾】
看着这四个字,先前心里存的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斩断了。纪乾到小冰箱里拿了瓶苏打水,喝完才回过身,靠在桌沿低声说:“抱歉。”
【不用道歉,我成年了,你没犯罪】
完全记不起昨晚是苏砚主动的纪乾:……
苏砚又问:【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纪乾盯着手中的苏打水瓶子,片刻后才说道:“昨晚的事我很抱歉,如果你需要补偿的话——”
苏砚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打断他:【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见苏砚频繁地低下头打字,纪乾总算记起要问:“你的声带到现在也没恢复?”
苏砚摇摇头,打完了才抬起脸:【昨晚的事别告诉我哥】
这么想有点无耻,不过纪乾没打算真的说出去。只是这个条件由苏砚来提,他又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毕竟眼前人的身份很特殊。
“既然你的行李和手机都丢了,等等我就送你回去。”
【不用,我不回家】
“那你要去哪?”
【离开苏州】
“回L.A?”
苏砚仍旧摇头,他打中文的速度不像一个常年留美习惯英文的人,数秒后纪乾就看到了屏幕上的句子:【我毕业了,暂时不会回到那边】
以他俩现在的状态,纪乾觉得问到这里就差不多了,毕竟他和苏砚在本质上属于是陌生人,还有一层尴尬的关系在,彼此之间保持距离会更好。
“等下衣服洗干净了会送上来,你换上就可以走了。”纪乾绕过他来到床头柜边上,拿起徐辛刚才买的药膏,“这个拿到洗手间擦一下,不然你接下来几天都会难受。”
刚才洗完澡出来后,苏砚走路的姿势仍有些别扭,如果不擦药离开,只怕再多走几步就该受罪了。
打量一眼那支药膏,苏砚没接,打字给他看:【不用,我后面已经止血了】
纪乾发现苏砚的外貌真的具有很强的欺骗性,明明是清秀乖巧的长相,怎么总能语出惊人,而且对待这些状况如此坦然。
难道是因为他在性方面的阅历很丰富?
脑海中不自觉地回忆起昨晚进入时的感受,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地方很紧,苏砚还痛得眼泪直流。
想到昨晚怀中人咬牙承受的模样,纪乾又去看眼前的年轻人,总觉得差距很大,不像同一个人。
见纪乾没说话,苏砚又打字给他:【其实我没地方去了,你要在这里住几天?能不能暂时收留我?】
纪乾想都没想就拒绝。
苏砚问:【为什么?】
——为什么?
看苏砚是真的不理解的样子,纪乾无语了,他们之间算什么关系?是出了这道门以后,就算在街上碰到也应该视而不见,怎么还能继续待在同一屋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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