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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是只小猫咪(52)

      但黎南洲仍只是稳稳地牵着他,似乎并没什么反应。
    因为有前面这个人在,云棠在接下来的路程中又勉强老实了很长时间。可这般闷头走路实在太无聊,视线里过于明亮的景色又好像一直都在单调的重复,云棠的耐心几乎已经被消磨光了。
    他盯着前面人被过于刺眼的光芒勾勒得恍惚的背影,脸颊慢慢就鼓了起来那是云棠快要发脾气的前奏。
    然后他突然就停住脚步,被男人牵着的那条胳膊猛地一甩,本来握在一起的两只手就那么分开了。
    云棠微微歪着头,没好气地站在原地盯着视线前方的背影,等着黎南洲马上转身来哄。
    可是下一秒,他端在脸上那种娇憨而娇纵的理直气壮就整个僵住了莫说转身回头来哄他。前方的男人就像什么也没感觉到一样,自然而然地收回自己的手臂继续往前走。
    黎南洲甚至都没有一丁点打乱掉他原本走路的节奏。
    一种不可置信的愤怒伴着几分疑惑不解的委屈,叫云棠一时间哑然无声。
    可不管他怎样难以置信,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黎南洲竟已经走出很远了。
    云棠本来还自己憋了一下。然而眼看着男人越走越远,似乎连背影都更加看不清楚,站在原地的人到底是有些无措慌乱起来。云棠左右望望,好像这时才惊觉他此刻站立的地方是如此陌生。
    黎南洲!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叫男人的名字,第一句音量很小。但紧接着他便唤了更大的一声:黎南洲!!
    然而还能望见的背影却没有任何反应。
    云棠甚至是在听到自己呼唤的回声时,才察觉到这里太安静了。没有黎南洲的应声,可也没有旷野中应该有的风声鸟声。
    他又在周围望了一圈:安静强烈的日光正将目之所及的万物映得模糊,缤纷的花树兀自盛开着,虚假且热烈,而近处远处的云朵都有一种苍白的重复。
    云棠不知为何,突然就感到害怕起来。他这次再往前方看去,而男人的身影已在天地间变得更加遥远虚无。
    黎南洲!云棠开始大声喊起那个人的名字,同时往那个方向疾跑:黎南洲!
    他急切地想要追上他,喊住他。于是云棠跑得越来越快,呼喊也一声激烈过一声。
    可是这一切似乎都无济于事。
    分明他们两个只分开了短短的片刻,云棠亦能望见男人邈然的身影,却怎么都无法追到。
    难以抵抗的疲惫感渐渐缠住他两只脚,他感到累极了。
    原本他先前就跟着黎南洲一起走了那么久。
    现在黎南洲突然丢下他,还不等他
    有一种很难说清楚的、巨大的伤心好像在瞬间把云棠笼罩住了。
    他好像在这一刻突然变成了什么渺小又虚弱、极其不值一提的东西,在温暖的日光下发起了抖。
    云棠,云棠!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云棠才隐约听到似乎是天外传来的低沉而焦急的呼唤声。
    而那声音非常熟悉,熟悉到他立刻就
    他立刻就?
    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一场梦。
    云棠是两眼蒙着细泪,喉咙间还含着从梦里带回来的委屈呜咽扑到黎南洲身上的。
    而皇帝也被他吓坏了,好不容易将小祖宗唤醒,此时把人紧紧搂在怀里,他两条手臂仍然能感觉到这小东西细细的颤抖。
    没事了,没事。云棠?嗯?黎南洲抚摸着怀里人细嫩的脊背,声音轻柔稳定地安抚: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乖乖,嗯?不怕,没事了。他无比珍惜地低首吻他的额头。
    云棠钻在人怀里,情绪在慢慢稳定下来。可是他的肩膀,他腿间的关节,蜷着的手腕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处仍然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有种从内到外的寒冷好像乍然苏醒了,正在他骨血里拱动蔓延着,让他感觉越来越难受。
    而抱着他的黎南洲面色一变再变,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皇帝摸摸怀里人绯红的小脸,又低下头用额头去探云棠的额头一种不寻常的热度正快速在这小东西身上升起。
    便是再不通医术,皇帝在此刻也能清楚地意识到:云棠发热了。
    第75章
    黎南洲也不知道云棠到底梦到了什么, 反正是横竖也不让他离开一步。
    就这么短短的三两息之间,小东西的状态似乎更糟了。皇帝听到他牙齿都开始轻轻打颤,整个人又冷又懵, 恨不得缩成一团钻进他两臂之中。
    云棠, 乖乖。你就自己在床上躺一下,黎南洲艰难地想把人塞回到床铺上,朕就出去叫人来,很快五个数的时间都不到就回来, 好吗?
    不好。
    云棠已经说不出话来,但是他手脚并用地把黎南洲缠住。方才他在梦里还觉得自己暖和到有点热了, 醒来之后没多一会儿却冷得全身上下剧烈发抖。
    这种发热带来的冷似乎不是外在的衾被软毯能够解决的, 冷意存发于他细小的血脉之间,让他此时此刻的情感和本能一起拼命地追逐散发热量的黎南洲。
    很快,周身止不住的冷还带来了一种闷闷的头痛。云棠更晕了, 刚从噩梦中醒转的大脑也成了一团浆糊, 他秀丽的眉头已紧紧蹙在一起, 阖起的睫毛在绯红的脸颊上投出颤动不住的阴影。
    他嘴唇微微张开,像喘不上来气一样费劲吐出小小的热气,两只手软弱无力地抓着皇帝肩膀处的布料。
    虽然自身从小到大很少生病, 黎南洲至少是有常识的
    小东西此刻的表现像是风寒的急症。
    皇帝很快联想起他先前从内间回到寝阁时、屋内那扇半开的窗。
    尽管黎南洲跟云棠只说了几句话, 便过去将窗子关上了。但是事后回想,小祖宗当时也是结结实实吹了一段时间秋日深夜的冷风。而他去关窗时,还是抱着云棠一起去的, 虽然身上有被子裹着,云棠的头和肩膀还是在短时间内从温热的帐子里转移到窗前, 突然的温度骤变最容易着凉。
    况且他自己没觉得有多冷, 云棠却看上去就比他单弱得多, 身上又没披半件衣裳。
    只是当时他的注意力都在淘气包子又出去乱跑这件事上面,皇帝也着实疏忽了别的地方。而之后云棠揽着他亲上来时,更叫黎南洲心里柔情四溢,忍不住地捉着心肝宝贝、压下去一起胡闹。
    这时候反思起来,黎南洲才意识到小祖宗从昨夜到现在本来已经累极了。恐怕也是骤然换了居处、又知道外面有事发生,心里多少不大安稳,晚间才睡那么短时间又被他先前出去的动静惊醒。
    同他亲昵时,云棠便已经显得格外虚弱萎靡,似乎比之前时候更敏感脆弱、难以承受
    黎南洲先时还笑这小东西没出息。现在想来,却是不详的先兆。他只恨自己粗心大意、出来的第一天就没把云棠照顾好。
    看着怀里人难受的样子,黎南洲根本也舍不得再将他放下了。于是皇帝回头拿过床柜上放的一只茶杯,一边用毯子将云棠脑袋小心捂住,一面将杯子掷出去,击到了实木的圆桌边角。
    一声闷击。守在内间榻上的老童立刻被惊醒、像根本没睡过一样睁开了眼睛。
    陛下。掌笔太监瞬时便翻身下来,以和年龄不相符的身手两步夺到寝阁门边,用三下极短间隔的轻击将寝阁门敲响。
    老童,里面紧跟着传来皇帝的唤声:进来。
    老太监推开门,先点燃了寝阁内的灯烛,然后才看到掀起的帷幔内不同寻常的情形陛下怀里抱着一个裹了很多层的胖被子团,里面的人一头长发都给缠得乱七八糟的,此时正背对着他,一张脸完全埋在皇帝胸口。
    童掌笔看到这一幕的当下,还觉得有几分纳闷:寝阁内有一整面火墙,将整个屋室都烘得很温暖。皇帝把人裹得这么严实干什么?
    不过他转瞬之间就猜到了缘故。而黎南洲也很快开口说道:云棠吹风着凉了,这会儿已经开始发热,皇帝脸色难看得很:马上叫王奇人来一趟。
    尽管老宦侍心里也一下子着急起来,恨不得马上过去看看小乖乖怎么样了、又有点想要生气陛下怎么还把人照顾发热了到底童内监清楚轻重缓急,当下只是点头应是,就快步退出到外间唤来值守的宫人。
    而最核心的屋室一有动静,整个宇粹宫都很快被惊动起来。各处的灯烛都渐次点上,稳妥的史姑姑带着阿亚和小桃并原本在清平殿侍候的大宫女一齐进来照料祥瑞,另有传话的内监几乎没用到两刻就把王老太医连拖带拽地召来了。
    云棠这会儿已经把冷劲儿捱过去了。
    方才皇帝就已经在童掌笔的搭手下给他穿了一层细棉里衣,出了一身冷汗后、本来裹在他身上的衾被也被侍女换成了更干燥厚重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阿亚她们塞进来那三五个汤婆子的缘故那真的是比黎南洲好用很多。
    宫人的一顿忙活很快将发抖的小猫大人烘暖起来,可是云棠先是紧闭着眼睛缓了口气,慢慢又开始觉得周围暖和得过分,甚至是有点太热了热得他肺腑发疼发烫。
    这种燥热并不比先前的寒冷好受多少。
    人在高热的状态下,不管是冷颤还是郁热都是痛苦难捱的。浑浑噩噩的云棠很快就感觉到一阵烦躁。
    而这时候也有太多人围着他了,这让云棠感觉到面前密不透风。可是他意识是清醒着的,却实在睁不眼睛,也没力气没心情把话说出口,他只是忍不住一直不舒服地小声哼哼。
    被窝里的汤婆子都让云棠胡乱踹出去了。
    他此时没有力气,一个汤婆子都要蹬上几下,有的还够不着、蹬不动,这让他更难受起来,偶尔睁开眼睛看周围的人时,眸中因为高热蒙上的水汽都像是一层朦胧的泪光。
    看到这样一个绝美雪白如玉菩萨般的病美人蜷在榻上,又是这么一副痛苦可怜的模样,别说低气压的皇帝和肃着脸的老童
    小猫大人的样子简直把满殿的宫人都给心疼碎了,甚至浑然不记得自己这时是在陛下眼皮底下当值,一个个忙着想法子叫人好受一点,恨不能自己代替榻上的人来受罪。以小桃为代表的好几个侍女甚至忍不住哭了。
    放在过去,宫侍们的共情能力也未必有这么强。但云棠这个人生来便拥有极高的天赋,能让周围的人对他的一切情绪感同身受。
    而他原本就是不吝于示弱撒娇的性子,尤其此刻他还在病中。这一殿十几个人围着他团团转,却对他当下的痛苦没有任何帮助,这更助长云棠心里那股委屈和娇气了。
    等王太医进来时,本来以为要自己看的还是有什么闪失的小猫。
    他还并不知道祥瑞化形这一仅限在宇萃宫的秘密,拽着他一路疾行的明能明续也没想到要告诉他。
    平日这两个明字辈出身、且由童掌笔亲手教导出来的年轻内侍做事是极为周全的,而传话这种差事并不会由这二人亲自去做,这也算得上杀鸡用牛刀。
    然今日事出紧急,老童是出于某种谨慎的考虑才把这两个徒弟派出去的,可明能明续一直到把老太医送进宇萃宫、由一位二等宫女接手,也没想到该将王太医要瞧的病人先做几分透露。
    进来之后,看到一殿宫侍跟传唤太监如出一辙的焦急模样,王奇人也被骇了一跳,不由更坚信是祥瑞出了什么大岔子于是老太医也在宫女的带动下大喘着气往里面跑。
    可等皇帝不耐烦地一挥手免了他的见礼,微微侧身把人露出来,毫无准备的王太医直如泥鸡木狗般愣在了当场。
    想他王奇人纵横一生,用自己的脚步丈量过大梁的国土万丈。这天下间又有什么是他没经过没见过的?
    第一次让他发出这种感叹的就是小猫云棠。
    第二次还是云棠。
    可当下的情形也不容王奇人慢慢反应了。老太医简直是比云棠这个生病的人更恍恍惚惚地被童太监推着上前,就着被皇帝递出来那只雪白手腕听起诊来
    唔,脉象倒是很普通的脉象,好像跟他们这些凡胎也没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但是王奇人还是忍不住仔细又仔细,皱眉捧着那小手腕一听再听,那眉宇之紧蹙,眼睑之颤动、伴着时不时的「嘶」声和若有所思的摇头把一个普通的风寒诊得架势如同绝症。
    其实老太医只是出于新奇和谨慎的职业态度,毕竟他虽然觉得神兽化人这件事很扯,然皇帝和童大官的态度都一点不像是在胡诌。
    而且榻上那小仙子一看就不普通: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像是从小喝仙露才能长出来的。
    因此他诊起脉来就不由自主更慎重但黎南洲和边上的老童等人脸色都越来越差,简直快要被他吓死了。
    等最后王奇人终于开口时,皇帝那副样子就好像正站在阎罗王面前等待审判一样,让本来挺笃定的老太医都被他看得有点慌:
    祥瑞大人这是邪寒入体,冷热相冲,又兼疲累过度,一时间才一起发出来了。
    王太医吞了一下口水定定心,还是把自己原本的结论如实说出:
    而且祥瑞之前是不是曾在头部受过伤?微臣没有看到任何伤口,可脉象做不得假。祥瑞的脉音就好似:伤口完全愈合了,可重伤给身体带来的伤害却完全没经过任何休养。但从道理上来讲,这又不可能。
    王太医摇摇头要是身体没有好生休养过,撞击伤怎么可能不留下任何伤口。这其中的矛盾实在说不通:
    想来还是臣学艺不精。老人左思右想,还是推翻了自己上一句的猜测,向皇帝告罪道。
    作者有话说:
    提前说,云棠这时候烧懵了已经想不起来系统了;
    以及系统也有很多局限,7321早说过云棠不能仗着有系统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第76章
    王太医不知道当夜在临华殿所生事故的始末, 皇帝却对那晚的一切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云棠在受伤之后就重化为幼兽,脑袋上看不出任何伤口,而待他再次化形, 又是全身上下浑然无损了。黎南洲即便心有疑虑, 可是小东西表现出来的样子没有任何异常,云棠又极不耐烦他对那一晚层出不穷的追问和说教。
    秋祭礼当前,这事只能暂且放下。
    因而黎南洲也是到此刻才准确知道原来云棠仍在受到当日重创的影响。
    皇帝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他没想到其实他的心肝宝贝这几天都是在外表周全无恙、内里伤病未愈的情况下陪在他身旁的。于是黎南洲又不禁揣测云棠自己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
    如果云棠是知道了, 仍然不放在心上,才会如此自在坦荡呢?
    这个念头让皇帝感到了某种微妙的恐惧:他隐隐感觉到他怀里的人似乎有种危险的无所顾忌, 不太考虑行事对他自己造成的后果, 就像那日云棠初初化形、行动还滞涩,却敢不等他来便直接在临华殿放火一样。
    但现在云棠正病得难受,黎南洲当然舍不得现在就管教收拾他, 只能先在心里敲响了警铃, 记下这个念头其他都是次要, 他后面一定要先教会云棠珍重自身才行。
    此时这小祖宗已经晕乎乎的了,原本皇帝还想过:叫醒云棠要他先化回小崽是不是能好受些。
    可王太医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后,黎南洲就不敢有这样的想法了。要是王奇人诊断无误, 那形态的转变或能修复云棠所受病痛的表征, 真正的危害却都还积压在他身体内,岂不是更对人贻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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