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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平撑着地起身,身形禁不住晃了晃,他忍着发麻发胀的腿片刻也不敢耽搁地跟在九苓身后,邻近寝室,他才敢出声道:“九苓姑娘,麻烦稍等一下,我这个样子进去,恐要冲撞娘娘。”
声音含糊不清,好像在嘴里塞了棉花。
说着他赶紧理了理袍子,仔细将凌乱的头发重新理好才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带路吧。”
进了里面,他头埋在胸前,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道:“草民戚平叩见贵妃娘娘。”
“戚平,”颜贵妃眼睛一黯,心里自语道:“名字也起得这么难听,怎么配得上毓儿。”
戚平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片刻也不敢逾礼,始终低垂着头,浑身肌肉紧绷,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面前这女人一呼一吸上。
“将头抬起来,让本宫看看。”
“是,”戚平虽感奇怪,但也不敢怠慢,立刻抬头看过去,当再次见到那张雍容华贵,倾国倾城的脸时,他目光微闪,汗都从脖子处冒出来。
颜贵妃看到这张已经肿到辨认不清五官的脸时,又是叹了口气,“你所为何来?”
戚平立刻磕了个响头,他脸贴着地面,不敢抬头,“求贵妃娘娘救救我家雀儿。”
“你家?”
戚平心脏一抖,他手指握住又松开,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闭着眼睛,略有些哽咽道:“求求您救救木小雀,我保证不会再纠缠他。”
颜贵妃轻声笑了笑,“你上次的傲气都跑哪去了?”
“草民无知,不知天高地厚,”戚平说道:“求贵妃娘娘不要与小人一般见识。”
颜贵妃看他那谨小慎微的样子,不再重提旧事,而是叹口气道:“本来我给毓儿准备了两条生路,一是那避毒丹,二便是系在你头上的那条发带,如今时机已过,避毒丹再无用处,能救他的,只剩一条路。”
戚平浑身一颤,他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淌了下来,比感动更多的是自责,如果没有他,雀儿说不定便不会遭遇这些苦处。
“九苓去外面守着门,”贵妃娘娘看着门彻底关上,指着戚平脑后的马尾,“你自己拆开这条发带,一切缘由便都清楚。”
戚平解开头上的发带,觑了眼颜贵妃的脸色,从怀里摸出把匕首来,嘴里还不忘解释道:“这是雀儿贴身带着的武器,我舍不得扔,便带了过来,还请娘娘勿怪。”
颜贵妃没拆穿他的小心思,只是催促道:“拆吧。”
戚平沿着侧边的金线小心翼翼地裁开这精致又昂贵的发带,内里一点点显露出来。
将所有的刺绣都拆除,从里抽出一方白色的手帕,他迫不及待地展开看下去,最后越来越激动,甚至连手都忍不住微微发抖。
戚平读了一遍又一遍,颜贵妃坐在上首耐心地看着他,直到他抬头看过来,才说道:“人人都传,帝王无情,赵家尤甚,但他们却只看到了表面,未能发现更深次的原因。”
戚平接话道:“因为统治他们一百多年的天子其实是一群得了疯病的疯子。”
“对,”颜贵妃点点头,继续讲道:“先帝发疯时直接屠了卫将军满门,同时将四大家族打击得再无立足之地,四王发疯你可见过?”
戚平点点头,脑海中瞬间回想起那日在风雨楼吃酒时的场景,当时四王还是被赵漓拉走的,然后他补充道:“三皇子也曾在我面前发过疯。”
颜贵妃微微一哂,“他们赵家都是一群疯子,这病是根植于他们血脉之中的,而且更为邪门的是传男不传女,奈何却只有男子可以做皇帝。”
戚平听到此立刻想到了曾经高中课本上学到的那点遗传知识,这应该是Y染色体出了问题,“所以当今圣上并不是先帝亲生……”
“没办法,谁让他们只允许男子做皇帝,赵家的江山只能易主,”颜贵妃回想片刻,才解释道:“早在与当今圣上一起读书时我便怀疑此事,但直到后来怀了毓儿,为保他平安,我才动用所有人力去查这件事,皇天不负有心人,真被我查到了证据。”
“这个发带里所记录的便是各个零碎证据的所在位置,当初为保不泄露秘密,便是连我也不清楚它们处于何处。”
颜贵妃伸出手:“今晚按照惯例,皇上会来此就寝,我会以此与他交换毓儿的性命,而你要做的便是在今晚之前,将你所认为的最重要的一份证据伪造掉包,以保毓儿未来顺遂。”
戚平心里转了几圈,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他明白颜贵妃的意思,这份证据不止关乎皇帝,也关乎赵翊的未来,任其存在,很可能在将来会制造祸端。
他将那方手帕双手送还到颜贵妃掌心,偷偷瞧了她一眼,小声问道:“您既然爱这个孩子,为什么总是伤他的心?”
颜贵妃似乎已经预见到要与儿子分开的命运,因此没计较戚平逾礼的行为,叹气道:“为了让他活下去。”
戚平得寸进尺地问道:“筠毓这名是您给他起的?”
“是穆恒,”颜贵妃似乎又想起了那个已经走了十年的人,他们似友非友,全靠毓儿连着那点关系,“他想毓儿能做个正直的人。”
戚平重又磕了个响头,直接奔赴风雨楼,寻找千面和香清儿,然后将他认为的最重要的那份证据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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