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季(陆)花径-2
这批监听器的记忆卡被健志格式化,但功能正常,侦测声音后会自动录音,因此嘉凌弄了个超吵的歌单循环播放一整天,把录音时间用垃圾音档填满。
拿到档案的人一定会跳脚吧。好微弱的报仇,但被压着打这么久总算能做点反击,这让嘉凌心情瞬间好起来。
但她不敢在满佈监听器的房间过夜,拖出薄被打算睡在沙发上,却被抱着胸的博人给瞪到躺不住。
「你为什么睡在这里?」
「嘘……我房里装了窃听器欸!」嘉凌用气音小小声的把顾虑讲了一轮。
「就算没那些东西,你房间又冷又暗不是人该待的地方,去我房里吧。」博人嘴上数落了她一番,却又温柔的护着她进房,一整天博人的态度都是这样手口不一,这让嘉凌觉得很混乱。
不可能吧,难道他是真的喜欢我吗?姑且不论博人说的第一次是否为真,昨夜趁乱吃掉小弟弟的罪恶感还挥之不去,她不想再错一次。
进了房就确定是自己想多了,人家早准备了好两套被褥,一套在床上,一套放地铺。
嘉凌感激的就要往地铺鑽,毕竟哪有让主人睡地板的道理?但博人提着她的后领,像拎隻猫般轻巧的一转,她就坐在床上了,还没搞清楚状况,只见到博人斜瞟她一眼开始脱上衣,慌得她连忙掩住眼睛。
「我是床垫派的,来台湾以后才改睡床,这房间够大,我们各自睡在自己习惯的地方就好。」博人换上背心,像是跟她解释似的自言自语。
其实比起谁睡床,嘉凌更怕的是继续共处一室,又会再度情不自禁的扑向他。
还好两人有默契的没提起昨晚的事情,看博人把床铺得那么远,只要她别靠近就没问题了。
而且相较小房间硬梆梆的床板,博人的床真的温暖又好睡,她内心稍微挣扎了几秒就全面投降。
看她乖乖鑽进被子后博人才真的不再板着脸,还饶富兴味的在床舖上侧躺着撑着头看她,带点挑衅口气说着:「唱歌给我听。」
这什么奇怪的要求?见他天生勾着笑意的嘴角,嘉凌又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
「不要去拿吉他,我想听你清唱。」就当作是付床的租金吧,嘉凌无奈的拿起手机找歌词,开始轻轻唱起梵谷之歌。
「starry,starrynight,paintyourpaletteblueandgray.」
「星光闪烁之夜,在调色盘挥洒着蓝与灰,盛夏之际,用清澈的双眼探寻,探寻山上的影子,描绘着树林和黄水仙,绘着白雪皑皑落在亚麻色的大地上。」
「而我现在才明白,你想诉说什么,当你清醒的时候承受多少痛苦,现在,他们会懂得倾听吧,也可能他们永远不会。」
那么惆悵的歌,旋律却那么轻柔,嘉凌的声音低低的在房间回响,如水一般荡漾。
博人放松的闭眼侧卧着,沉醉在她低吟的歌声中,嘴角有掩不住的淡淡笑意,看这模样嘉凌稍微明白了,原来博人是因为她的歌声才对她多有偏爱。
把彼此的距离拉远才是最好的,嘉凌再次对自己说,博人对她的关心和照顾都只是因为护短,有一种人就是见不得自己人被欺负而已,昨晚会两人双双失控是因为面对突来的离别,才会一时越线。
而且怎么回想都是自己先出手的,克制住就没问题了。
她轻哼着梵谷之歌,安心的趴在床沿,手指在空中对着博人画着,像是要把他微微散落的瀏海给梳上耳廓。
然后沿着发际,轻画过他的鼻樑,唇线,下巴,顺着一路画到肩线和手臂。
「你不好好唱歌,对着我身上指指点点,是在研究进食顺序吗?」博人明明闭着眼,却皱着眉问嘉凌。
「很可怕欸,你这样突然讲话好像什么都看到了。难道你的眼瞼有特殊构造,从里面看是透光的?听说有些蜥蜴是这样?」已经习惯他老是闭着眼说话,嘉凌忍不住回敬一句。
博人听她这样应声便睁开眼,凑到床边似笑非笑的问着:「你动作这么大,连闭着眼睛都看得到影子,怎么,你对爬虫类有什么非分之想吗?」
「乱说什么啊!是你太怪了还说我呢。」脸突然靠得太近,嘉凌一下喘不过气,连忙把视线转开。
一整天下来博人真的很火大,经过了昨夜,嘉凌竟然想不告而别,被他留下后又寧愿裹着那条不够暖的小被子在客厅过夜,为什么不对他多点信任,难道和他睡了一晚后有这么难堪吗?
但看她紧张害怕的模样,又无法真的对嘉凌生气,经歷那么多事情后选择逃避也只是人之常情,怎能要求她无条件的信任?
所以他克制着想再次亲近她的欲望,将被褥铺得远些。
但她的歌声如丝缎柔软,视线如此灼热,他真的没办法再装睡下去。他很确定自己渴望着对方,为什么要苦苦压抑?
她的手还在悬在空中,轻轻伸手就碰触到了,握在手中,亲吻着她手指上的薄茧。
嘉凌没将手抽回,任由手指触碰博人的唇峰,他便趁势吮着指尖,轻轻的啃咬着。
嘉凌心跳漏了一拍,呼吸变得急促又厚重,不知道该继续还是阻止,但他吻着自己的手,又仰头望向她的眼神实在太煽情,她的理智瞬间断线,反手托着他的后颈,低头凑上自己的唇。
最后两人还是共用了同一条被褥,彼此之间毫无隔阂的相拥着。
「哪里也别去,让我帮你。」博人不愿嘉凌就此放弃,在她耳边说着:「你现在有我当后盾,什么都不要怕。」
嘉凌真不觉得博人能帮上什么忙,他的确是个有钱公子哥,但她和大车之间的纠缠千头万绪,又岂是外人能理的清?
她嘴角轻扯了一下,笑自己的意志力真是太薄弱,竟然渴望眼前这个男孩的温暖拥抱,虽然没明白问过,但初识时就知道博人迟早都会离开台湾的,或者继承家业,或者有其他安排。
但那又如何?她有点自弃的想着。既然现在贪求彼此,那再多留一阵子又何妨,反正也没什么好失去的。
嘉凌点点头,应允了博人。
※引用歌词来自《vincent,梵谷之歌》,1971年收录在donmclean的专辑《americanpie》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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