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步
林今言真正撑不下去的理由,是有一天早会以后,领导将她单独留下来,让她请假回家休息几天。
他说他听到了最近公司的传闻,林今言解释那不是真的,领导点点头,他语重心长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劝诫林今言:
“我知道,我百分百信任你的,不然也不会找你谈话,你不要多想。本来这事是私人的事,我一贯不插手,只是最近公司流言蜚语太多了,你说这同事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会影响到工作氛围的嘛,你懂我意思吧。”
她不想懂,想问如果不是不信任她,为什么不是邹连恺回家,可是没有机会,领导只是宣布了他的决定,并没有征求林今言的意见,他说完就让她出办公室了。
林今言在人事手里请了假,失魂落魄回了公寓,忍不住放声大哭。
她忽然很想家。
刘舍与敲开林今言公寓门的时候,心刚要落回去,就被林今言憔悴的模样吓得又提到半空晃晃悠悠。
八月还是学生放暑假期间,刘舍与去长白山旅了躺游,想到林今言生日在本月底,干脆直接坐了最早的那班飞机飞到了Z市,打算提前给林今言过个生日,顺便看看她的工作环境。
既然想弄个惊喜,她没有提前和林今言说,直接拎着礼物杀到了公司楼下,正好幸运地跟着人流一起进去了。
她向前台打听到林今言在几楼几部,到办公室门口扣了扣玻璃门:
“请问林今言在吗?”
办公室里讨论林今言的热度刚退,又冒出一个找林今言的,众人面面相觑,有人试探着问:
“她……她不在,你找林今言做什么呢?”
刘舍与笑了一下:“我是她朋友,她去哪了呀?”
“她……她最近请假了。”
刘舍与没有多问。本来以为林今言是生病了,她当场打了好几个电话林今言都没接,便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于是又下楼打车到公寓门口。
刘舍与把没有拎礼物的那只手探到林今言额头上,又摸摸自己的:
“奇怪了,没发烧呀,你怎么了?”
眼瞅着面前的人从惊讶到回神再到眼眶红红,几秒钟就落了下小珍珠。
“舍与……呜呜……”
客厅的空调送着凉风。
刘舍与在林今言断断续续的哭诉中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她恨得牙痒痒,当场就拿着水果刀表示要去公司杀了邹连恺泄愤。
林今言在刘舍与起身的那一刻抱住了她,以刘舍与的脾气,杀邹连恺不一定是真的,去公司大闹一场的概率是99%。
她是个人民教师,要是被有心人拍了视频发到网上,后果不堪设想,即使她占理,也会在学生家长那失去威信难以立足。
林今言不想,刘舍与能陪她说说话她就觉得很好受了。
“别走,舍与……”
眼睛通红的小动物求着她,刘舍与叹了口气,丢下刀子,复把林今言抱在怀里。
太娇小了,太瘦了,刘舍与心口募然灌了醋。
她摸着林今言的背,感受她硌手的蝴蝶骨。
她想起大一时初见林今言,林今言笑着和她打招呼,主动陪她一起套被套,她们的友谊就是那个时候结下来的,女孩子的友谊向来很简单。
林今言是个善良的傻子,刘舍与一直那么认为。她对刘舍与好,不计回报的好,买女孩子用的东西都有她的一份,有一次她说了林今言家某一样特产好吃,开学她就带了一堆。
刘舍与记得当时林今言手勒得通红,还笑眯眯把特产举起来给她炫耀:
“舍与,你看这是什么!”
林今言和她不一样,林今言是个被富养大的孩子,父母教育得好,她不是个有公主病的大小姐,又真诚又有礼貌,连带着她这个从小吃了不少苦不轻易卸下防备的人,都会无形中被林今言的笑融化,相信世界本就是美好的。
可是这么好的林今言,被一个傻逼男人搞成这样。
刘舍与想到这里,一肚子鬼火又在乱窜,她掏出了手机,吧哒吧哒打字。
她这会安慰林今言走不掉,不代表这件事就这么完了。
林今言这两天没睡到什么好觉,这会窝在刘舍与怀里,哭着很快就睡了,刘舍与让她在沙发上平躺下来,又在卧室找了毯子给她盖好肚子。
她在玄关处拿了钥匙试了试,发现能打开门,便小心关了门去到楼下找地方给她买蛋糕。
挑完蛋糕,刘舍与路过商店的时候,还是拎了提酒。
打开门,林今言还在睡,刘舍与放心了,把蛋糕放到冰箱冷藏室,等林今言醒了就可以给她过生日。
林今言醒来以后,刘舍与正在做饭,她看着系着围裙做饭的刘舍与,深觉这样的场景太温馨,恍若回到了家。
她化身一只赖皮的小狗,即便刘舍与说不用帮忙,她还是积极在厨房里转悠。
当刘舍与端出来蛋糕后,林今言又化成了小哭包,边哭边在烛火中许愿,这是她第一个掺杂着眼泪的生日。
不管怎么说,这个世界还不算太糟糕。
刘舍与的微信发给了肖会。
肖会在公司收到微信,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开车赶了过来,车子疾驶在高速上,肖会满脑子都在告诉自己要理智,极力压抑着自己想砍邹连恺的冲动。
他认识邹连恺的时间久了,虽然以前两个人在感情上都很随便,但他肖会有原则,谈一个是一个,从不做插入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反观邹连恺来者不拒,还主动勾搭有夫之妇,他向来鄙夷;碍于两个人一个圈子里的朋友多,他也没把“嫌弃”挂在脸上。
他倒好,去招惹他从心里宝贝的人。一想到林今言被人打了一个巴掌哭着的样子,他的心就豁开了个大口子,里面冒出来的都是鲜血。
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肖会一路超了好几个红灯,到达林今言公司楼下才堪堪一点半,上电梯的时候他还能保持理智,等看到邹连恺那张脸之后,他就什么理智都不剩了。
邹连恺前脚刚跟随他踏进了休息室,叙旧的话还没说出口,肖会转身揍了他一拳。
这一拳用尽了力气,邹连恺措手不及一下子屁股着地坐在了地上,一道血痕从鼻子里往下流。
邹连恺捂着汩汩冒血的鼻子,他没想到肖会会在公共场合揍人,疼痛让他一下子摘下了伪装:
“肖会,你疯了吧?!”
“别叫老子名字,老子嫌恶心。”
肖会蹲下去,伸手揪住他的领子:
“你他妈告诉我你对林今言干了什么。”
邹连恺被人拎小鸡一样拎了两次,也不恼,反而把捂着鼻子的手放开了:
“我说又是为了谁呢。”
他笑了:“我还真是小看了她,一个两个都为了她找我算账。”
说完这句话,他反揪住了肖会的领子,低低说道:
“你喜欢她吧?可惜啊,人家不喜欢你,我猜她应该喜欢时朗,时朗估计对她也有想法,不然前些时候他怎么也让我离她远一点呢。”
“他们郎才女貌一对,你猜猜你算什么,电灯泡,第三者?”
肖会推开邹连恺,他被这话彻底激怒,又是结实的一拳:“老子他妈知道她喜欢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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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牌,肖会一直都知道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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