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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之2

      直到坐上车,郑依槿都还没点实感。
    这是她一路追逐过来的人,过去他们一年间碰到面的次数,两隻手都数得过来,便是碰上了,往往也是涂砚书抓着她打趣,他在旁安静听着,极偶尔的时候才会插上一两句话,而那些对话往往因她紧张而断得突兀。
    严格说来他们虽不陌生,相较于她与涂砚书,她和季知哲着实称不上熟悉。
    或者该说是,他对她不熟悉。
    毕竟她可是连他有意藏着的直播间都能找到的人……
    这么一想后,她感觉自己彷彿是个变态,越想越不对劲,连忙开口说话以中止脑中越发出格的思绪。
    「学长,我们要去哪里呀?」
    季知哲双手把着方向盘,双目直视前方路况,眉梢微挑,「这问题不会问得太晚?」
    被他的反问一噎,郑依槿张了张嘴,不知当如何回应。
    难道她能说是因为她从上车后就觉得没有真实感,从而想到自己连他直播间都找到了的事吗?
    不能说。郑依槿暗自在心里警告自己。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知道她对他的在意,否则怕是他能当场变脸,要她滚下车。
    这突兀的沉默倒是一如既往,季知哲没在意,只缓缓踩下煞车,侧头看她。
    「到了。」
    郑依槿倏地抬起眼眸,看向窗外,映入眼帘的玻璃窗上写着大大的「诊所」二字。
    她咦了一声,不明所以的回头看他。
    「下车,看医生。」季知哲言简意賅地说出他带她来这的目的。
    「可我前几天——」
    打断郑依槿的话,季知哲没什么耐性地反问:「感冒好了吗?」
    「……还没。」听出他话中的不满,她连回答都只敢小小声地说,视线自然而然下垂,下意识避开他的注视。
    原只是没什么耐性,而今瞧她这模样,季知哲心里反倒被激起几分怒气。
    连他自己都说不上为什么,早在高中时候,他就烦透她每每瞧见他时这副紧张害怕的模样。
    分明他们初见时她不是这样。
    他的脾气一直都不是太好,这会儿心中有气,是真想按着脾气不管她的事情,可一听她压着声咳嗽,他又觉得不能就这么不管她。
    抬手揉揉额角,季知哲压下火气,难得耐下性子,又说了一遍,「下车,看医生。」
    语气比之先前一句和缓许多,但同样的话重说一次本身就自然带着警告之意,郑依槿怂,即使他什么情绪也没表现出来,仍是在这句话落下后,动作俐落地开门下车。
    颇有些目瞪口呆的瞧着她下车的声音,季知哲不免失笑。
    看来她是真怕他。
    乖巧顺从地又给医生瞧过一回、领回新的三天份的药,郑依槿被季知哲以「生病该多休息」为由送回家。
    目送着车尾灯消失在转角处,郑依槿清了清嗓子,带着满心的问号回到家中。
    今日的季知哲有点不一样。
    有许多行为出乎她的意料,她不明白原由,也没敢深思,想来也只能归于他今日心情好,出于做好事的心态,「顺路」带她到诊所再领一回药。
    可即使如此,她心满意足。
    无论是与季知哲单独相处,还是坐上他的车,这事她以前想都没想过的。
    她没想过终有一天能够成为他心上独一无二的那个人,只要能够有过这么短暂且微小的幸福,让以后回想起来不致于过份遗憾,于她而言是真已足够。
    郑依槿从不是个贪心的人,在很多事情上是如此,在喜欢一个人上头更是如此。
    听话地在家休息了三天,药一包没落地按时服下,週一晨起时,郑依槿整个人已差不多好全,她尝试着在早餐过后发了会声,确认喉咙状态十分良好,方敢应下邹恬让她进公司一趟的要求,不再找理由搪塞过去。
    週一上午没课,午后的课却被提早到十二点开始,故而郑依槿没敢在家耽搁太久,确认过公车时间后便匆匆出门。
    邹恬今日让她进公司,主要是为讨论课程安排。
    公司上下为配合谭享的高效率,事情都没敢拖宕,说要安排课程,便紧着安排上。
    负责郑依槿声乐的老师,是从一般练习生的老师中挑选而出的。评选的标准严苛,除了教学能力要好、教出的练习生要足够优秀,最重要的是必须要懂得守信。
    谭享亲自参与挑选,耗费整整两日的时间,逐一与他们面对面洽谈过后,才终于挑出他满意的。
    在这之前,谭享并未告诉过他们洽谈的真正目的,只让他们当作是一般间聊。
    也因此,今日郑依槿来,除了课程安排,主要也是见见老师,让老师实际了解她的实力,以便安排课程。
    事前接到的电话里,邹恬并未特别通知她开会地点,郑依槿只当是回到他们404乐团专用的十一楼,却在推开会议室的门后,怔在当场。
    内里的人不是邹恬,也不见声乐老师,除了谭享以外,再无其他人。
    谭享瞧见来的人是她似乎也很意外,扫了眼腕上的錶后,语气淡漠地问她:「来这干嘛?」
    「我找恬姐。」郑依槿回话的声音很小,目光也惯性垂下,避不对视。
    她这模样不是头一次出现在谭享面前,可谭享却生不出半点怜香惜玉,反倒感到有趣。
    没有告诉她邹恬在哪的意思,谭享起身行至她面前,一手压上她仍紧握把手、不愿关上的门,将她困在门与他之间。
    他舔了舔上齿,笑得恶劣。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问你,我是该喊你hilda呢,还是,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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