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哲谦和柯宇翔摸黑爬上了二楼。
    「哇，这里鬼不少……」许哲谦虽是压低着声音却难掩惊讶地说。
    一路走来，他们已经大概知道除了尸鬼会主动攻击外，大部份白色半透明的鬼都是无害的，只要不要太大声地去惊扰祂们，祂们多半也是各作各的事，并不会特别注意他们。
    于是他们很顺利地摸上了二楼客房的楼层。但距离黄映琦还有一大段距离，手机显示祂在最底部的客房附近徘徊。
    「哲谦，你不觉得袁初泰这个人怪怪的吗？」柯宇翔似乎犹豫了很久，才把内心的疑问问出口。
    「是有点，可是以前我也不怎么认识他，所以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我觉得他好像有事瞒着我们。」柯宇翔的声音有点担心。「到现在我们都还不知道他手机里的对象是谁？」
    「多半不是仇人就是爱人吧！」许哲谦轻浅地调笑。
    「喔？怎么说？难道黄映琦是你的爱人？」黑暗中，柯宇翔挑了挑眉。
    许哲谦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听声音也知道爱人不对劲，连忙道：「怎么可能！宝贝，我爱人只有你一个啊！」
    「那就是仇人了。」柯宇翔恍然道。「但我们和黄映琦又没什么交情，你怎么会和人家结仇？」
    「……」许哲谦沉默了，黑暗中，柯宇翔也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是从他们交握的手中，他感觉得出他心里的沉重。
    「还有林政凌，我跟他也不熟，为什么gm会将他配给我？」柯宇翔的眼睛在昏黑的船舱里闪过一点柔光。「亲爱的，你要不要告诉我，在我昏迷的时候，你都作了什么？」
    许哲谦拉着他往前走，语气难得有些强硬道：「宝贝，你不需要知道这种事。」
    这种残忍又无人性的事，他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柯宇翔停下脚步，许哲谦拉不动他也只能跟着停下。柯宇翔执拗起来，连许哲谦都很难劝得动。
    「不管什么事情，我们都要一起承担的。你忘了吗？」柯宇翔手一用力，将许哲谦拉向他，就着逃生指示灯的微弱光芒，双手捧住了他的脸，仔细地看着他脸上所有表情。「你忘了答应过我的事了吗？」
    他没忘。
    许哲谦着迷地看着柯宇翔漂亮执着的眼眸，伸手将他过长的瀏海勾至耳后，姆指再顺着他完美的耳廓形状摩娑至耳垂，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银饰耳针，是他们为彼此一起打下的印记。
    柯宇翔在左，他在右。
    在黑暗之中，他的宝贝宇翔一样耀眼无比，一如当年在弓箭社初遇时，他也是立即被这耀眼的光芒所吸引，从此移不开目光。
    从互相试探，到彼此曖昧，他和宇翔就像磁铁的两极般互相深深地吸引，互相靠近，却又不敢说、不敢跨越最后的界线。
    『宇翔，你讨厌同性恋吗？』
    那天，在学校山樱花满开的季节里，他衝动地从后面抱住宇翔将离去的身体，在他身后带着一颗狂烈颤抖的心跳，压抑着所有将要满溢出来的感情，问他。
    柯宇翔全身僵硬，却没有推开他，只是也没有回答。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讨厌我吗？』
    柯宇翔摇了摇头，又像是怕他不知道他摇头一样，赶紧补了一句：『……不会。』
    许哲谦满溢着欢欣，身体的激动透过他的手、他的声音传给了宇翔。
    『那我可以继续喜欢你吗？』
    他的话，让柯宇翔一阵心痛。胸口像是要窒息般难受。
    『……你这样就够了吗？』他轻轻地开口，带着一点质问。
    『咦？』许哲谦愣了一下，不懂柯宇翔的意思，却隐约听出他暗藏的怒火。
    柯宇翔拉开他的手，转过身与他面对面的对视，漂亮的眼眸因为怒气而更显明亮生动。
    『许哲谦，你只要继续喜欢我就能满足了吗？』他愈说愈大声，像压抑不下满腔的怒火般。
    『你难道不想要更多吗？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否也喜欢你吗？』说到最后，几乎是红了眼眶，他低头不愿让他看见，胸口传来的是阵阵为他心疼的感受。
    见他难过，许哲谦整个慌张不知所措，最后他将他抱入怀中，温柔地拍着他的背哄着。
    『我不敢啊，宇翔……』许哲谦抱着他，声音渐渐哽咽起来。『你知道我和你天差地远……除了继续爱你，我给不起你什么……』
    他的家世和宇翔出身自传统名门的家世实在差太多太多了。他不敢想、不敢奢望，更不愿将他从云里拉下泥淖，只要能被允许喜欢他，就够了。
    柯宇翔何尝不知他的顾虑，但是这样只会更让他心疼难受。他不怕与他共陷泥淖，不怕与他一起承担未来，他只想要他的哲谦可以更勇敢一点、更自信一点。
    『你只要一直爱我，一直爱我就够了。』柯宇翔伸手回抱住他。『你可以更贪心一点的……』
    『未来的事情我们可以一起承担的。』
    许哲谦抬起怀中人的下巴，看着他漂亮的眼睛呈满了薄雾，却也透露出义无反顾的坚强和对他的执着，他再也克制不住满溢出来的情感，低头吻住了他柔软如山樱色的唇，那是他第一次吻了宇翔。在彼此交缠的呼吸中，嚐到了泪水的味道。
    在这危机四伏的当下，许哲谦将眼前的人紧紧拥入怀中，他的宇翔是天之骄子，却爱上了什么都没有的他，他能给宇翔的只有将满腔爱意不断地表现给他知道，还有好好保护他——不惜一切代价。
    柯宇翔被拥入熟悉的怀抱中，嗅着怀抱里温暖熟悉的味道，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彼此间的默契让许哲谦不需多说什么，柯宇翔也猜到了事实的真相，他心里涨得发酸，难受地回抱住他。
    「你为了我，杀了他们，对吧？」柯宇翔轻轻地，满溢着理解和心疼。感觉抱着他的身体用力震动了一下，他心里更是难过。
    他一直都懂他的哲谦有多爱他。因为了解，所以更捨不得他一个人承担那份罪责。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又有谁愿意去夺取另一个和他们同等份量的生命呢？他们原本都是秉性善良的人。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柯宇翔温柔地拍着许哲谦的背，感觉他压抑着情绪不停地颤抖。
    从通关之后，他就知道他的哲谦一直在忍耐、一直在压抑。
    杀了人，夺取了不止一条的生命，就算是逼不得已、迫于无奈，但又有谁能作到真正的无动于衷？
    「我都懂的。哲谦，我会陪你一起承担。」柯宇翔不住温柔地安抚他，「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生命的尽头。」
    许哲谦压抑不住的情绪化成更深更紧的拥抱，将怀中的人紧紧嵌入胸膛不留一丝缝隙，也将他肩头上的衣服沾湿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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