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耳钉
“什么?”
“噢,噢,你住……”
夏蝶反应过来,看向屋里单薄的床板,突然发现这也是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家里常年只有她跟奶奶两个人住,没有预备其他可以住人的地方,只有这个被当成半个杂物间的屋子有张旧床,不过因为空置太久,随便铺在上面的一层薄薄被褥也该换洗晾晒了。
“这……”
“你先收拾东西吧。”
“一会儿再说。”
夏蝶想了想说,她从旁边的缝隙迈过去,离开了这里。
-
玻璃杯里沏上了热茶,小颗的水珠挂在杯壁内,蒸汽很浅地上飘,夏蝶的目光随之移动,看向奶奶。
“奶奶。”
“今晚让他住在哪?”
夏蝶问。
奶奶握着茶壶的手顿了顿,想到了这个问题也开始犯难。
家里没有谢却蘼可以住的地方。
奶奶至今记得十几年前的那个下午,她拉着年幼的夏蝶,看着自己的儿媳临走前抱着谢却蘼在她面前春风满面地说,“妈,我们要去做大生意了,以后就不回来了”,自己的儿子坐在停在门口的轿车里无声催促,他们很快上了车,扬长而去,从此与她们划开深深的界限沟壑。
儿女离开,只剩下她们一老一幼,亲戚也慢慢走动愈少,两间屋子够她们住,其余的就慢慢闲置了。
“要不,”奶奶看了夏蝶一眼,“今天先让小觅在你屋里吧。”
今天下雨,没有办法洗晒在柜子里放置很久的被褥床单,打扫好那间屋子也没有办法住人,他们俩是亲姐弟,总比跟她这个老婆子住在一起合适,说不定还能增进一下感情。
空气静了几秒,雨水浠沥的声音就被放大了,谢却蘼的到来是一场意外,每个人都没有准备。
夏蝶最终点点头:“好。”
奶奶上了年纪,夜里总睡不踏实,若是屋里有其他人,更是一夜难眠。
谁睡沙发也不好,目前似乎只能这样。
“那就这样吧。”
-
夏蝶再进屋的时候,谢却蘼已经往衣柜里放了大半东西。
谢却蘼本来半蹲着,见她过来直腰站起,认真注视着她。
“姐姐。”
夏蝶“嗯”了一声,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一圈,发现他还穿着被泥水沾脏的运动鞋。
白色的鞋面上有干涸的污迹,不过应该是因为刚才在地垫上站了很久,鞋底并没有踩脏浅色的地板砖。
水湾眉动了动,夏蝶看向一旁:“那里有干净的拖鞋,换上吧。”
夏蝶说话一向很简洁干脆,于是冷漠这个词也经常成为她的代表。
谢却蘼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老旧的电脑桌严丝合缝地立在屋内一角,板凳填满桌下空隙,拖鞋放在电脑桌和墙壁前方的交汇处。
深蓝色的男士拖鞋。
谢却蘼今日所见的所有事物都在他的心里汇聚成一个对这里初步的认知,这里的东西都很旧,但是都被整理的干净整齐。
他盯着那双拖鞋若有所思。
“嗯?”
夏蝶出声。
谢却蘼闻声转头,神情坦荡又自然地看向她:“姐姐,我带着拖鞋呢。”
“拿出来了。”
夏蝶才留意到在他身后被挡住的白色拖鞋。
“行。”
她点头说。
“姐姐,我今晚跟你一起睡吗?”
谢却蘼微微露出笑容,如温沐春风,明亮的眸眼仍旧注视着夏蝶。
“我刚才不小心听到了。”
“抱歉。”
“噢?”
“嗯,对。”
谢却蘼的注视再次让她感觉别扭,他的眼睛太亮了,恍若要透过什么看到人心里。
她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夏蝶有几分厌意和纷乱地转开视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一瞬回答。
“今晚你在我屋里睡。”
她皱着眉说。
似乎有一点细微的笑声像蝴蝶振翅般转瞬即逝。
听到声响,夏蝶不耐烦望去,谢却蘼提着个礼品袋站在她面前,他略偏了点头看着她,黑色的发丝落在额角,桃花眼弧度柔和,淡淡戏谑。
“姐,你的房间,是隔壁吗?”
“是。”
夏蝶记得他小时候明明挺可爱,可是长大后为什么这么怪,挺俊的少年在她面前,她看不懂他,感觉不舒服。
夏蝶欲离开。
谢却蘼的动作却让她彻底僵在在原地。
带着热意的指尖衔住了她一侧耳垂,接着夏蝶就感受到她耳洞里的塑料耳针被推了出来,一个坚实微凉的硬物贯穿而过,沉甸甸的压在耳垂上。
下一刻她就感觉自己的耳垂涌过鲜血,烧得火辣辣的。
谢却蘼收回了手,他打量着他挂在她耳珠上的饰物,柔韧温软的触觉还停留在指尖上。
他低了一点头看她,夏蝶这次是真的局促了,她的脸颊染上一丝淡红,耳垂也红嫩嫩的。
谢却蘼看着她强撑着一点大姐风范,故作镇静声音平直地问他:“这是什么?”
他的眼中也浮上真正愉悦的笑意,他打量着夏蝶,学着她的语气回答:“噢,没什么。”
“就——”
“一副耳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