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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域生日番】好兆头

      「生日」
    1.
    沉域出生那天天气不错,他爷爷说这是个好兆头,说明他之后都会一生顺遂,这句话一直忽悠沉域到三岁,三岁之前他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屁孩儿,每次闯祸他妈千里之外打电话回来教训他,他都会扯着嗓子重复他爷爷那句好兆头。
    三岁上幼儿园,沉域发现好兆头几乎人手一份,显得不再独特的东西他也就没放在嘴边了,那会儿游淮跟他没读一个幼儿园,就迟盛每天跟他在一块儿,迟盛被老师单拎出来教育的时候他被小孩儿围着当老大,迟盛被他爸妈在幼儿园门口教训的时候,来接他回家的司机帮他拿起书包。
    迟盛的羡慕从幼儿园小班一直挂到毕业,等上了小学,迟盛也不再那么说了,因为看似拥有所有老师喜爱、被同学拥簇的沉域挺孤单,这种孤单在小学生看来构成简单,儿童节的时候他和游淮被自己爸妈带着去游乐园玩,而沉域却在上培训班,没人带他去游乐园玩,也没人给他买玩具。
    但沉域所表现出的是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他很少对朋友提起自己的爸妈,等着小学毕业,他也没有再跟着爷爷一起住,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他爸说要自由,与此同时提起的是一直没掉下来过的学校年级第一。
    他家里的人都是个奇人,换作其他家庭绝对不会那么放心尚未成年的初中生一个人住,但他爸妈一口就答应了,于是,沉域就自己住在别墅里,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去爷爷那儿,偶尔他爸妈会空降,但随着发现他是真的一个人也能过得挺好,空降也逐渐变少。
    游淮跟迟盛每次跟家里人起矛盾都会来沉域这儿避难,这种时刻羡慕又重新回到嘴边,在他们看来,沉域拥有了绝对的自由,不被家里人束缚和念叨,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不影响成绩不做什么错事儿就算他直接请假一周不去学校都没人管他,没人管可太酷了。
    沉域对此不置一词,他那会儿一直都挺酷,跟谁都话不多,表达欲是在一日复一日一个人生活中降低的,很多个夜晚他醒来看着黑暗然后自己沉默地靠在床头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保持着放空的状态直到旭日东升,来做饭和打扫卫生的阿姨和他之间有代沟又存在着雇佣关系总难以显得太亲密,他没什么人说话就也懒得再去说些什么。
    吃饭的时候会开着电视,看书写作业的时候就开着音乐。
    这个时候,沉域是真的觉得这种生活这么一直过下去也还行,放着当背景音乐的电视里时常放着些跟爱扯个没完的电视剧,你爱我但我感受不到你对我的爱所以在我看来你不爱我这种看似复杂其实弱智的逻辑链能够演个七八十集,沉域觉得就爱这一个字儿能让这么多逻辑有问题的人吃饱饭也算是挺伟大的。
    但这个字跟他沾不上边,那会儿他爸肠胃炎住院,就在绥北,他爸给他派来的司机跟他说了这事儿,那时候沉域说的是,“我学的是初中知识,不是医学知识。”,言外之意就是我去有什么用。
    这种过于冷淡的性格一度让司机认为沉域稍有偏差就会走极端成为个罔顾人命的反社会人格之类。
    这种认为直到沉域上了高中,才彻底改变。
    那是开学一个月之后的雨夜,司机开车送沉域从学校回家,行至半路游淮忽然打来电话,十万火急的语气求他去学校旁边咖啡厅帮忙买个单,那会儿雨下得没完没了,沉域本来没打算去,但游淮实在缠人,他只好让司机掉头,去到咖啡厅发现游淮是跟陈茵在一块儿吃饭,点了一桌的菜临结账游淮才发现钱包落在了学校,沉域买完单拒绝了一起吃饭的邀请,撑着把伞从咖啡厅出来,行至路边的公交车站时,忽然脚步停了下来。
    后来无数次回忆起这个细节,沉域都觉得他跟陈眠之间是存在命中注定这四个字的。
    他在学校见过陈眠,导致对他印象深刻的片段是三个。
    第一次是开学没多久国旗下的讲话,学校找来电视台记录给贫困生捐款的慈善时刻,在一群低着头的人里,唯独人群中间那个女生特别,她抬着头目光不闪不避,从校长手里接过东西时声音清亮地说谢谢,他从周围人细碎的议论声中听见了她的名字。
    第二次是在便利店门口擦肩而过,他身边人来人往,而她站在门口阴凉处低着头在等人,校服裙遮住膝盖,又被风吹得来回轻荡,身影落在沉闷的春日午后,像是掉进气泡水中的冰块儿,沉域就是无端地多看了她一眼,视线在她白皙的侧脸停留了瞬,才进了开着空调的便利店。
    最后一次是体育课,身边朋友说着一会儿要怎么去表白,计划跟措辞都完美无缺,身边一帮人全去当助攻,沉域兴致欠缺,坐在观众席拎着听可乐也没开,只是借着凉意消除燥热,微抬着眸,坐那儿没动地往喧闹处看去,就见被拦住的女生刹那有些烦躁皱起了眉,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本来起哄说答应他的人群一个个悻悻得像是失去了语言功能,而她拉着停在她身后的女生步伐没停地朝自己班走去。
    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也是很难得让沉域产生兴趣的女生。
    而此刻,陈眠淋了一身的雨,校服紧贴着身体,外套拉链都往下滴着水,校服裙更是紧贴着大腿,手肘和膝盖都有擦伤,像是在逃离什么,步伐越是慌乱越是出错,在临近避雨的公交车站几步远的距离摔了一跤,然后她就那么撑在地上,许久都没有直起身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暴雨从她头发往下串着水珠。
    他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动作似乎有自主意识,朝她走去成了身体发出的唯一指令,停在她面前,伞面朝她倾斜,然后朝她伸出了手。
    2.
    沉域无比确定,两人相处的初始,喜欢跟爱是根本不存在的,只不过是枯燥无味的生活多了个能提起他兴趣的存在,因为陈眠跟别人都不一样,也因为在所有人里,只有陈眠是真正需要他的,即使她根本就不在乎他,但她没办法离开他。
    这种关系不正常也不健康,作为优等生的沉域当然明白,但那又怎么样,他并不算是一个道德感非常强的人,小学老师教的遇见老爷爷老奶奶过马路要搀扶之类的事情他从来没做过,对身边的人或是事物的关心程度仅限于他所在意的,而这个范围限定在不同区域又能缩小到特定的几件上。
    比如朋友,他看似朋友无数,但真正在意的也就游淮跟迟盛这两个从小玩到大的。
    至于其他,就没什么所谓。
    他跟陈眠从高一纠缠到高三,时间和钱全部给她。
    在学校保持着不熟的陌生人关系,然而踏进了卧室房门就成了密不可分的缠绵。
    沉域想,就这么也不错,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本就脆弱到不堪一击,用钱就能换来的陪伴让这个安静的房间充斥着不少声音,甚至让他在一个人时产生了种房间果然过于安静的感觉。
    他开始在陈眠不在的时候更迫切的需要陪伴,于是总是和身边朋友在一起,哪怕在KTV听着狼哭鬼嚎也好过自己一个人在家,这个时刻,沉域以为自己是到了需要热闹的阶段,所以害怕孤单需要人陪伴。
    直到又一次和陈眠在一起的晚上,她在他身边累得睡去,房间里陷入了除呼吸声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安静之中,他伸出手去碰她的脸,看她下意识抗拒而皱起的眉,忍不住笑了起来,也是在这个时候,游淮给他发来消息问他要不要出来玩,他一口拒绝说不。
    游淮有点儿好奇:一个人在家不无聊吗?
    很多过往相处的积累在这一刻形成了细微的量变。
    这种量变并不足以让他对陈眠的感情变成喜欢,但却足够让他明白,并不是成长到了害怕孤单的年纪,只不过习惯身边有人陪之后,才发现一个人确实是有些糟糕。
    高二那年的圣诞节,学校组织活动,每个班级张灯结彩,罐装的喷雪成了互相玩闹的武器,沉域从喧闹不止的班级来到走廊,从围栏往外看见楼下跟朋友走在一起的陈眠,她手里拿了个苹果,楼上有男生从上而下喊她的名字。
    ——陈眠,圣诞节快乐!
    楼下的人抬起头,一双亮晶晶的眸就这么撞进了沉域眼里。
    从自己班找来的游淮勾着他的肩膀,顺着他的视线看见楼下的陈眠,“是不是喜欢她啊朋友?”
    那会儿沉域本该直接说不是的声音就这么在喉咙里停了几秒才说出来。
    让几秒的犹豫彻底变成笃定的是高三。
    在很多很多个瞬间,理科班教室鬼片卡顿的黑暗、篮球馆停在她面前的篮球,还有无数个明明被她气到不行最后还是忍不住朝她走去的脚步,沉域彻底认栽。
    于是明白电视剧里分明几句话就能说明白的感情为什么能拉扯成几十集。
    因为一个人是没办法彻底读懂另一个人的,所以根本不知道在自己看来的表白在对方看来是不是另一种象征着关系断裂的决绝词。
    陈眠是所有人里让他最难懂又最懂的存在。
    正因如此,沉域才根本不受控制地越陷越深。
    3.
    陈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高三谢师宴后,他回到盛世豪庭,把她整理好的东西全部都按照记忆放回到之前的位置。
    再比如,高考前夕那晚她演算的草稿纸最后一页,她困得趴在桌上睡着,而他拿着笔,在上面写下了一行:
    ——希望所有好运都陪着陈眠,高考顺利,万事顺遂,从今以后陈眠的人生全是好兆头。
    是他爷爷对三岁之前的他施下的魔法,这个魔法在他十八岁时又对眼前的女生施下。
    这话要是被游淮或是迟盛看见又会嘲笑他无数次舔狗。
    ——沉域你真的逊毙了。
    ——不是吧,被追惯了的小沉开始追别人了?
    这种话迟盛跟游淮说了无数次,群聊里一大半都是调侃,沉域的回复要么是滚要么就直接当做没看见。
    然而在谢师宴之后,陈眠离开他的那段时间里,再也没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甚至没什么人再对他提起陈眠的名字,这两个字似乎成了沉域世界里的违禁词。
    迟盛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这种俗到爆的话也就迟盛这种没文化的人能说出口。
    游淮反复斟酌最后能对他说的是跟他爸妈差不多的话,无非就是你才十八岁,十八岁就是一个哪怕经历了痛苦难过依旧能重新走出来站起来的年纪。
    那段时间沉域仿佛又回到了失去表达欲的阶段。
    他开始懒得跟别人说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感情不过就是因为喜欢而在一起。
    但他跟陈眠之间没有那么简单。
    他那时候想的是,就算没在一起,他估计也不会再喜欢什么人了。
    想要了解、想要走近、想要牵手拥抱接吻做爱的冲动只会对着陈眠了。
    4.
    “吹蜡烛呀,你在想什么?”
    女孩子从烛光中朝他挥挥手。
    沉域吹灭了蜡烛。
    房间归于黑暗的刹那,蛋糕上插着的数字十九也跟着消失在视野里。
    “就是想了些以前的事。”
    “嗯?”陈眠有些困惑,“什么事?”
    “遇见、喜欢、失去、拥有,就这四个,关于你的事情。”
    “……”
    陈眠瞬间沉默,在黑暗中从对面绕到他身边,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
    放低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哄小朋友,对他说,“不会了哦。”
    “不会再离开你了。”
    空气中充斥着蛋糕的香甜。
    近在咫尺的陈眠坐在他怀里,勾着他的脖子从下颌亲吻到他的唇角。
    双手捧着他的脸,无比真诚地再一次重复。
    “生日快乐沉域。”
    又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给了承诺。
    “以后每一年生日,我都会陪着你的。”
    沉域轻笑了声。
    从兜里摸了打火机出来,擦亮的瞬间看见女生亮晶晶的眼眸。
    “行,从今天开始算,再过三年,三年后记得履行你的承诺。”
    三年后,十九岁的沉域二十二岁,到了法定结婚年纪。
    陈眠蜷起手指,丝毫没有犹豫地点了下头,“好啊。”
    又忍不住问他,“那你刚才许了什么愿?”
    沉域说,“就刚才那个。”
    十八岁的沉域希望陈眠天天开心。
    十九岁的沉域存了私心,想跟陈眠一直在一起。
    然后两个别扭的小孩儿成为一对仍旧别扭可是彼此相爱的夫妻,又从夫妻变成一对携手看夕阳的老人。
    这才是,沉域所希望的,一生顺遂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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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沉生日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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