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婚入睡 第66节
一支烟燃至尽头,又一支接踵而至。
包厢里浸染着浓稠的呛鼻烟雾。
南烟咳了咳。
meng双眼放空,“说实话,我以为齐聿礼最多把我的婚纱工作室收购,结果没想到他能查到这么多……呵……他的人脉真得很广,我背后的那些富豪一个个都不敢吭声。我知道这个圈子里没什么真心,但是真的遇到,还是心凉。”
南烟目光平定,“你今天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话吗?”
meng耸耸肩:“或许吧。”
南烟薄凉一笑:“我还以为你是打算和我道歉。”
meng:“我的尊严没有办法让我为你低下头,虽然现实好像确实应该如你说的那般。”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我当初确实是想收购锦琅府的,我甚至都找了人脉约见你的奶奶。南烟,你真的很有本事,背后有个齐聿礼。”
南烟冷下脸,“meng,我把你当做我曾经的老板、曾经的偶像,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可以忍受你冷嘲热讽我。”
meng:“难道不是吗?没有齐聿礼,你南烟算什么?”
气氛凝滞住。
烟雾似黏稠厚重的流状物质,将情绪糅杂。
正这时,包厢门被侍应生打开。
一道冷而乏味的嗓音响起,带着上位者高高在上的命令:“烟儿,过来。”
南烟身形一震,循声望去。
齐聿礼意态轻慢,神情是少有的阴郁。他很少有这样的状态,这样,动怒的状态。南烟不知缘由,还是温顺乖巧地起身,走到他面前。
离他有一臂距离时,被他一扯,整个人拉至他身后。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说的话。
“我以为我给你的警告足够让你害怕,没想到孟女士是个记打不记疼的人。”
“齐总,我在这里先恭喜你一声,订婚快乐,”孟文月皮笑肉不笑的,“齐总这么聪明,也不知道看不看得出来,你的未婚妻其实一点儿都不爱你。”
“我和我未婚妻的事,需要你这位无关人士评价吗?”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而已,齐总,何必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大动干戈呢?”
南烟被齐聿礼握着的手不自觉收紧,她紧咬着牙根,想大声否认,想说不是的,齐聿礼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吧?
昨晚人声鼎沸时,我一字一句地说过我对你的喜欢。
那不是假的,都是真的。
这些年我半真半假地对你说了那么多情话,唯独昨晚那句表白,是我所有的真心。是我撕开层层叠叠的贪婪、欲望之下的,真心。
可是她好像无法鼓起勇气这样说。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是别有用心地靠近他的。
动机不纯的人,连解释都像是虚张声势的掩饰。
然后她感觉到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一点点松开。南烟心里没来由地发凉,心脏像是被悬挂与悬崖边沿,随着他抽离开来的动作,心脏缓慢向万丈深渊挪去。
她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道声音在喊:齐聿礼,我们昨天才订完婚,你不是喜欢我的吗?哪怕你不喜欢,哪怕你被她说服,对我失望,也麻烦你在外人面前装一装……行吗?
悲凉绝望之际。
齐聿礼往下滑的手,抓住她的掌心,填满她五指里的空气,十指紧扣。
他往后退了一步,和她并肩而立。
说话前,他侧眸看了南烟一眼,垂眸间有着独属于齐聿礼给南烟的温柔,只是一转眸,他就换了一副寡冷面容。嗓音冷得像是淬冰,空气里的烟雾化成冰碴,一刀又一刀,凌迟在孟文月的身上,“不需要你的好心,如果不是南烟,你根本不配站在这里和我讲话。”
“但凡你今天是来找南烟求情,我都会少送点儿资料上去,让你少判几年,你看,你非得做得那么绝。”齐聿礼嘴角扯起一抹轻蔑的笑,看似和善的话语里,实则遍地残忍,“我的未婚妻,我连对她说句狠话都不舍得,你算什么东西,对她指手画脚?”
忽然包厢外冲进几位保镖,密不透风地围着孟文月。
孟文月讥诮:“我没有在中国境内犯法,你就算把我送去法院也没用。”事实上,她早已整理好了逃亡路线。
齐聿礼显然早有安排:“国际刑警正在来的路上。”
孟文月维持了许久的平和,在此刻撕开。
车开往的路线是回家的路。
今日南城有雨,雾蒙蒙的天,乌云蔽日,视线所及之处都是一片落魄的暗色。淅沥雨珠轻砸车窗,南烟有些喘不过气来,按下车窗按钮,将车窗往下降了一点儿。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头抵车窗,思绪复杂,脑海里一片混乱,到最后只问了这么一句。
“知道你和她见面后的第一时间就过来了。”
南烟抿了抿唇,兀的问他:“meng的事,都是你做的?”
齐聿礼在看手头的文件,闻言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嗯。”顿了顿,说,“如果你因为而埋怨我,我也没什么可解释的。”
“我为什么要埋怨你?”
“她不是你的偶像吗?”
“可你是我的未婚夫。”因果关系,亲疏远近,这句回答才是真理。
闻言,齐聿礼将手头的文件合上,他放下文件,取而代之的是伸手握住她的手,把玩着她的指节。或许是被她说这话时理直气壮又毫无犹豫的态度取悦到,他话语里带了微末笑意,忽然道:“四年前那一晚,我没有喝醉,就算喝醉了,我也能认出扶我进屋的人是不是你。
“烟儿,你恐怕不明白,除了你以外,没有人能爬上我的床。”
作者有话说:
大家可能误会了。订婚宴布置很简单的,满月酒也很简单,我只是一个爱吃爱玩的人,不是什么策划师。(怒吼!!!)
第四十九章
这番话带来的冲击力太强了, 震撼到她脸上不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南烟惶惶惑惑,又呆滞地看着齐聿礼。
好半晌后,她艰难找回声音, “你没有喝醉?”
齐聿礼:“嗯。”
南烟眨眼的动作用力。
外面起风了。
初夏时节的风如同烈阳一般狂烈, 吹得路边行道树都弯了腰,树叶随风发出求救般的震颤声,风透过车窗窄缝呼啸入车内, 南烟又好似听到那窸窣声里裹挟着狂欢。
久旱逢甘霖的狂欢。
“……你故意骗我的?”南烟和他四目相对,再一次确认。
齐聿礼漆黑的眼攫住她的视线不放,毫无廉耻地承认了:“是。”
南烟一时无言。
“不然呢?拆穿你?”齐聿礼忽然倾身覆过来,温热的气息掠过她的脸畔唇角, “我怎么舍得?好不容易送到嘴边的肉。”
“无耻。”南烟的骂人词汇总算辟新了。
“无耻的变态。”齐聿礼将她骂她的两个词组在了一起,“挺不错的。”
“……”
齐聿礼说完话后没有挪开身位。
就这么近距离望着他。其实南烟还是第一次这么专注地审视他的五官。远了瞧会有着无法抹去的疏离冷感,可凑近了瞧,寻不到一丝寡冷淡漠。她双手搂住他的脖颈, 和他无声长久的对视中, 脑海中涌现千丝万缕的想法,到头来, 归结为一句。
“她说的没错, 我一开始,不喜欢你的。”南烟觉得都到这一步了,齐聿礼都坦诚了,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原来这才是喜欢。
喜欢是毫无保留,是毫无掩饰, 想告诉你, 我最真实的自己。
还不等齐聿礼回答, 南烟急忙道:“但我保证我和你相处这么多年, 没有过任何想和你分开的想法,也没有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念头。”
她是齐、南两家养出来的大家闺秀,也是齐聿礼请了几十个家庭教师养出来的烟小姐,气度、涵养,整个南城名媛圈无人能敌。偏偏是这样一个再也找不到比她更擅长情绪管理的人,此刻说话语速极快,脸涨得通红,像是想借此证明强调自己,说的都是真心,没有一字虚假。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反正我就喜欢上你了。可能是你差点儿被撞的那天,可能是你叫我未婚妻的那一刻,也可能是我试穿奶奶给我做的旗袍那天,我满脑子都在想,我穿那件旗袍,是为了和你订婚……可能是更早……齐聿礼,现在的南烟,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无意识中,她眼泪滴落,“她的话你不能全信……”因为急促,更因为害怕,她脑袋乱糟糟的,语序混乱,毫无逻辑,“而且你也骗了我四年……我一直以为是我把你骗上床的……我还为此愧疚过……”
齐聿礼眉眼疏淡又倦懒,“愧疚什么?你是女的,要吃亏也是你吃亏。”
南烟哽咽着:“男女平等,我是醒着的那个,吃亏的是你。”
平生只让旁人做亏本生意的齐聿礼,第一次听到自己吃亏了。
“可是你压根就没醉,”南烟说,“我们扯平了?”
“不应该是你吃亏了吗?”
“我没吃亏,”她还是有点儿不太好意思,脸皮薄,细若蚊吟道,“你技术挺好的,又持久,我都怀疑那晚你喝的酒里被下药了。”
“……”
“谢谢,夸奖。”齐聿礼咬牙切齿。
victoria meng婚纱工作室曾是所有婚纱设计师梦寐以求的地方,现如今,一朝落败。孟文月被捕入狱,工作室群龙无首,每天进出的都是采访媒体,工作人员无法承受各类投送而来的、似有若无的指摘压力,全球数十家门店宣布停业修整。
具体停业多久,无从得知。
但业内人都知道,是漫长的无限期。
任何一个奢侈品品牌走到如今的地步,靠的是口碑,victoria meng婚纱也是靠着口碑杀出重围,现如今,名声已经烂到大街。要树立起一个品牌形象何其艰难,但要摧毁一个品牌,又尤为简单。
时隔两个月。
提到此事,圈内还有不少人对victoria meng咬牙切齿。
——不少人买了victoria meng品牌的礼服,还有人订了婚纱,几百万的订单打了水漂不说,还被一些知道的敌对方知晓这事儿,硬生生受嘲了好久。
就连南烟也因为victoria meng受到过牵连。
嘲笑她曾在victoria meng工作室工作,也有暗讽她和那些设计师一样买过设计稿。不过这种话一说出来,就遭到身边人呵斥。
“少说点儿,你忘了,南烟和齐聿礼订婚过了?人现在是齐家少奶奶。”
“……”那人瞬间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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