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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将来雨,侯府一片縞素。就像她最初看到的那片茫茫白雪,侯府也在凄惶苍茫当中。
也许是她早已震撼过了,所以,她和昭久反而是最冷静的那两个。
虽然昭久没有找到英公子的遗体,但该办的礼俗还是一样不减,用的是英公子衣裳替代。她也有过挣扎,该不该让英公子的遗体隐形随礼土葬?
但她还是自私,想留着英公子,让他在冰封里听一听梁京的未来,也让她在孤单彷徨时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英公子最后的意志。
听月娘说,英公子去的坦然,因为觉得为梁京牺牲也算死得其所,只可惜,手上定兰与皇家四皇子勾结的证据没办法公诸于眾、善加利用。
所以,她得留着英公子的遗体,说不定,有天需要时,能够趁势来个寻回尸体,顺理成章地,让英公子身上的证据派上用场。
只要能救得梁京,相信英公子做什么都会乐意。眼下,就让她自私的再多留英公子一点时日吧。
灵堂前、夜色中,她按规矩守着,香烟纸钱不断。
「我真想不懂,公子为什么那么信任你?」昭久落坐在火盆前,与她相对,「明明就认识没多久,还屡屡为你破例。」
她直盯着盆内捲烧金纸的火舌,「是缘吧?」
她刚好在他脆弱的时候,走进了他的孤寂。
但却毫不用心。
「哼!公子走了,你像个无事人似的,连泪也没掉几滴。」
她抬眼,的确,昭久满面杂鬚、目露红丝、潦倒困身的模样。对比她,衣着整齐、应事条理的样子,好像比较不伤心。可是,她暗中的衡量考虑和煞费苦心,是几个人能明白的?
她不想多费唇舌,「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我看你根本就是侯爷派来的人。」
「随便你怎么想,英公子人都没了!你还有心情记掛侯爷不侯爷的,在我看来,你也没多伤心嘛!」
「你!...」昭久站起来横眉竖目的,气到好半天接不出一句话。
「咱俩话不投机,我就让你一个人冷静冷静。」她知道这也是昭久想要的。他就是看她不顺眼,尤其是,她现在在侯府里拥有越来越高的地位和权重。
当然,她暂时还不会主动放弃这些,因为她要有一张合理的保护盾牌,否则,她要怎么解释她的灵通的消息从何而来。
投完最后一张冥纸,她还丢下一句:「若我真不在乎英公子,我就不会放下侯府所有的事,回来料理英公子的后事。」
她当然也知道,这样的解释昭久不会满意,要让昭久接受她,还需要心力与时间,但她不急,东西在她手里,昭久无论想做什么都不能越过她去。
是这样,对吧?英公子。
「听月娘说,你留给我的遗书里,有记载号令暗卫的信物所在。你这几乎是将首领的位置都留给我安排了!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她回到自己房内,对着躺在床上,结界里的英公子喃喃自语。
现在的英公子早已被她收拾乾净整洁,乍看就像沉睡了一般。
「我想,你之所以没把册子交给昭久的原因应该也是如此。你瞧!」她凌空幻出现今灵堂里的画面,昭久愤恨不甘的表情一览无疑,「他实在太情绪用事了!」跟之前的冷面判若两人。
「所以,你料想,昭久会因为你的死失控,未必会遵照你的指示,甚至会藉此报復侯爷,对不对?」
「而我,虽然吒吒呼呼的,但其实最能衡量局势,且尊重你的选择,对吧?」
「英公子,你真的一点也没看错。」
「璃雅,」月娘突然出声打断,「书上写姜瑜往灵堂去了。」
「我看见了!」
夫人一身黑衣,踏进灵堂内,马上得到昭久的低吼:「出去!」
不过,夫人哪是那么容易就胆怯的角色?自然更加靠前。
「怎么可能?」夫人拨开黑帽,露出含泪、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少在那里假惺惺,一切不是在你的算计当中吗?」
「算计?」
「公子当初就不应该相信你,根本就没有什么援军!」
「不可能!我明明就...」
「你少在那里演戏,图什么?公子死了!这下你们高兴了!」
「你在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少装蒜了!你骗公子把犬夷公主被害的证据交给你,让我们分头引开追兵,然后,后面根本就没有你说的援军。公子就是在被追杀的过程中被雪崩压死,连尸首也寻不见。」
「怎么可能?我明明就...」把身边保护自己的人派去支援他了?
她用读心术读到夫人的想法。
「这边不欢迎你,滚!」昭久愤而将夫人推出去。
让得知事实的夫人失魂落魄的离去。
「为什么?」目睹事件的她问的正是月娘。
「姜瑜派出去的人临时被永寧侯调走,所以才没有及时赶到。你也知道他的部署人力吃紧,他其实也没料到。可姜瑜不可能直问,就算直问,永寧侯那么好面子的人,也不会说他自己不是故意的。事情就是这样被误会的。」
「大家都以为永寧侯有害英公子之心。这样一来二去,永寧侯就被杀了、梁京也就此丢了!」
「可是,这次不是没有萧苑,事情应该不会这样发展吧?」她说。
「你不要忘了,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命运,通常都是这人的个性脱不了干係。用同一个错误的姿势走,他没在这条道上摔,也会在那条路上翻。纵使没了萧苑,侯爷的个性和姜瑜的原则,她还是有很大的可能走上復仇的路。」
她也是活过一世的人,她很清楚月娘说的是事实。
「只是,这次姜瑜会比较麻烦,没有萧苑那个疯女人帮她。她要顺利杀了侯爷,可能要费点思量。」
这样啊!她,是不会坐视这种悲剧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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