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0月
时间过了很久,他不是原来的混混,我也不是原来的我了。
他做混混的时候,有很多零碎的时间消磨,而且全都消磨在我身上。上课的时候跟我发信息,下课的时候经过我的教室,等我放学以后跟我通电话,週末出去约会吃午餐。
他还是混混的时候,世界的中心点是我。
他不做混混,脚踏实地地工作,世界的中心点都是事业。
我再也不是他的唯一,再也不是他的中心,再也不能分得多馀的时间。
他的工作时间很长,从早上十点到晚上十点。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十点已经是乖乖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时间,可我却总是熬夜等他的电话。
有时候会紧握着电话,希望自己不小心入睡后,能被他的信息震动惊醒。他的空间时间很少,我不想错过这些重要的时刻。
我们週末很少出去约会,他再也没有约会的时间和精力。
偶尔,他会约我跟他的朋友一起吃宵夜,大多是晚上十一点以后。那会儿我还没过生日,连法定成年人的年龄都还没过,再加上对方一直是个混混的刻板印象,家人自是不允许我出门。
沟通的时间越来越少,争执的时间越来越多,明明已经很难得才能等到一通电话的时间,却不知为何总是吵架收场。
他偶尔会不满我家人看他的眼光,更不满我没有开口帮他说句话。
我偶尔会埋怨他不够关心我,没有花多一点心思在我身上。
“我这么累,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学长是个言出必行的行动派,许下了承诺,自然会付诸于行动。可我偏偏处于耳听爱情的阶段,不懂学长的辛苦,只觉得内心很空洞,很没有安全感。
第n次争吵,第n次提出分手,用错误的方式去寻找所谓的安全感后,学长终于点头了。
“分吧。”
云淡风轻,彷彿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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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学长会如往常哄回我,结果没有,他只是冷漠地回应,然后结束了通话。
我打了通电话给他,他没接。打第二通,索性关机。
发了很多信息给他,他都没有回应。
面子书找他,他只是冷冷地回复一句:“我们结束了”,然后拉黑了我的帐户。
我再也看不见他的面子书动态,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再也等不到他的信息。
分手是我谈判的筹码,我只是希望藉由这个举动,让学长明白我的不安与惶恐。或许是说的次数太多,学长已经麻木了。这一次的争吵与往常不一样,再也没有挽回的馀地。
联系不到学长的隔天,我走了三十分鐘的路到学长家,学长见我大汗淋漓,不自觉地皱了眉头,好似在心疼我。
“为什么走来?”
“我不想跟你分开。”
“分手是你提的。”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任。”
一直到我懂事以后才明白,分手是绝对不能随意说出口,更何况学长是个言出必行的行动派,绝无随口说说的戏言。
那天学长只是安静地看着我哭,安静地为我擦眼泪,安静地将我拥入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深深地吸一口。
我以为他心疼我,我以为凡是还有挽留的馀地,结果他松开我的时候,语气虽然有些许颤抖,却异常坚定。
“记得我们曾经灿烂的日子,就够了。”
学长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他提了分手,这段恋情便再无挽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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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学长家出来,他没说要送我回家,只是安静地看着我离去。
短短几分鐘的时间,我失去了全世界。
我在14岁的时候认识他,在最自卑最渴爱的时候遇见他。学长是所有爱的源头,是他用爱点亮我的世界。
相恋了2年,学长陪伴在我身边两年的时候,接受我所有的脾气,可我没法用相等的爱回应学长。
于是学长离开了,离开时也一併抽走所有的爱,还顺手为我的世界关上了灯。
学长是所有爱的源头。
他抽离我的世界后,我开始质疑自己拥有被爱的能力。那年我失去了一个爱我的人,等同失去了整个世界。
那段时期,每晚都在泪水中睡去,又在绝望的梦境中惊醒,每分每秒都过得浑浑噩噩,内心总会萌生一百个理由撒手离去。
分手后第n次走到他家,第n次得到相同的答案。
从他家走出来,坐在巴士亭,看着熙来攘往的车辆哭泣。这些人要去哪里呢?为什么大家都有个明确的目的地,我却什么都没有?
没有学长,整个世界都变得很奇怪。
想要一鼓作气衝出马路,却怕痛,害怕死不了还半身不遂;害怕真死了,司机要蒙上谋杀的罪名;害怕家人为我哭泣,又害怕没有人为我哭泣。
内心纠结了一个小时,负面的情绪已经嚣张地佔领脑袋。
把眼睛闭一闭,踏出去吧。
我顺着脑海的声音,闭起了双眼,迈开脚步,一步、两步、三步……
“林薇婷~!”
睁开眼,吴凯威站在距离自己一百米处,开朗地向我走过来,手里拿着篮球,看起来是刚从篮球场出来。
“林薇婷,你怎么会在这里?来打球哦?不对啊,我在球场又没看到你。”
我傻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要回答什么。
如果吴凯威没有碰巧出现,我已经躺在大马路中央,生死未卜。
如今等同绕了地狱一圈,而眼前的傻小子,显然没有发现自己微不足道的举动,已经为我的人生带来巨变。
吴凯威大约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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