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柳木娥颊上忽然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头上那朵才戴好的堆纱珠花也歪在了一边，头发散乱，遮了鬓角：“胡说，怎么和她没关系了？”

    柳瑞娥也是气急了，柳木娥是她的亲妹妹，怎么能帮着那贱货说话？

    不公平，实在不公平。

    柳木娥吓得愣在了原地，待反应过来，才眼泪纷飞，捂着面颊哭道：“你怎么打我？你怎么能打我？”

    长这么大，她可从来没有挨过打的。面前的人，还是她的姐姐吗？

    柳木娥泪如雨下，大声哭道：“你不是我姐姐，你不是我姐姐，我没有你这样的姐姐。”

    柳瑞娥扶额，涨红了脸，急忙去捂柳木娥的脸。

    人家刘姨娘还在奶奶的房里呢，她这样大哭，要是把人招来了怎么办？

    “你个傻货，我打你也是为了你好，不想看你误入歧途。”柳瑞娥死死的捂着柳木娥的嘴，不让她出声音：“你再哭，把奶招来咋办？”

    “那……那你快松开。”柳木娥有些喘不过来气，狠狠一把抓在了柳瑞娥的手背上，指甲所到之处，登时多了五道血痕。

    柳瑞娥吃疼，嘶的皱了眉，垂眉看着雪白手背上五道清晰的红印，咬着牙冷声道；“你怎么敢挠我？”

    柳木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两颊一片赤红，浑身忍不住战栗，气道：“那你还不是打我了？”

    姊妹两个从来没红过眼。这一遭儿，却相看两生厌，谁也看不过谁。

    一时间柳瑞娥也将还有外人在场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和柳木娥大吵了起来，吵到厉害处，还大打出手。

    那边崔氏也不是聋子，本来和刘姨娘说话说的好好的，却见有吵架的声音传来。那声音越来越清晰，的崔氏不觉红了脸，异常难堪。

    “你以为你就要脸了。你连人家素娥姐的大脚趾头都跟不上。你清高啥？你还不是捡了人家素娥姐姐不要的男人……”

    “你个小贱人，连你也说这些话。我打死你……”

    “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你是吴家人，你现在不是柳家人……”

    柳木娥别看年纪小，也是个刁钻的。惹急了她，她也不是善茬。什么话都往外蹦。

    张氏也的皱起了眉头，轻斥一句：“真是不像话。”

    柳素娥反倒很淡定的坐着，并没觉得尴尬。她早就看出来柳瑞娥不是个安分的人，也罢，本性早暴露出来，崔氏也能早做打算。

    或是再嫁出去，或是让她也自立门户。

    刘姨娘干咳了两声，嘴唇翕合，正要说什么。崔氏却先一步立起了身子。冲刘姨娘尴尬一笑，告罪道：“这是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孙女，让您受惊了。我去瞧瞧。”

    刘姨娘微微一笑，很大度道：“女孩子家玩玩闹闹也是常有的事情，亲家太太不必她认真教训。”

    心里却道，这哪里是女孩子骂人，分明就是泼妇。再一看柳素娥，见她安然端坐。似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般，倒是难得的平和。

    可见一样水养两样人。还是要看个人的造化才行。

    柳月娥气的直咬牙，也跟着崔氏和张氏去看柳瑞娥她们。

    刘姨娘问柳素娥：“你不去看看？”

    柳素娥莞尔，赔罪道：“姨娘，真是对不住您。您来这一趟，还让您见看见这些东西。”她眼眸微动，很坦然道：“这就是我从小生长的环境，龌浊了您的耳朵了。”

    她如此坦荡荡的胸怀，倒是让刘姨娘更加喜欢。

    她当年也不过是个被人使唤的丫鬟而已，身世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轻轻一叹，温然道：“真是难为你了，在这样环境下长大，还能怀着一颗上进求存的心，不容易，真的不容易。”

    她笑的慈祥，眉眼微动，低低道：“难怪我的达儿会喜欢你呢，莫说是他，我看了也很喜欢你。”

    柳素娥了，这才心上一松，看来刘姨娘果然是不介意她的身份的：“多谢姨娘。”

    刘姨娘点头轻笑，意味深长道：“过些日子，你可就要改口咯。”

    柳素娥脸微微一红，再不说话。

    这边崔氏赶过去的时候，这姊妹两个还吵的不可开交，甚至拳脚相加，简直不忍直视。

    崔氏见她们此模样，气的一声喝住：“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都干啥呢？家里来了客人，你们都不知道吗？”

    “丢人，真是丢人死了。”崔氏上前就给了柳瑞娥和柳木娥一人一脚，恨声道：“一个个的咋一点都不懂事？你们娘不在，到底还有我这个奶奶呢，连我也不放在眼睛里了？”

    柳木娥着实的委屈，此事并不管她的事情，她不过是个受害者罢了，一时泪眼汪汪道：“是姐姐，是姐姐说素娥姐的不是。我不下去，说了她两句，她就打我了。”

    “蠢货。”柳瑞娥气的咬牙骂了一句，再不说话。

    张氏啧啧作声，叹息道：“瑞娥啊，你素娥姐到底咋得罪你了？她在这个家里吃的苦还不够多吗？你又何必这样？”

    “娘，你别和她费口舌，我看她就是嫉妒，嫉妒姐姐找了个好婆家，她自己却成了弃妇。”

    柳月娥冷冷挑着眉，恨声道：“柳瑞娥，我告诉你，你这样的人，别想别人能对你多好。你自己对人啥样？你还想求别人对你好？你别做梦了。”

    “你闭嘴，你也不是啥好东西。”柳瑞娥狠狠瞪了柳月娥一眼，冷笑道：“狗腿子，还不是看柳素娥发达了，想指望着她将来给你找个好人家。”

    这话气的柳月娥肝儿颤。她可没那么龌龊，她和柳素娥是亲姊妹，对姐姐好，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嗤”的一声冷笑：“就算如此，我姐好歹还有让我依附的条件呢，你呢？想让我依附我还不依附呢！”

    这一句话戳的柳瑞娥的心尖都疼，她一直都觉得她自己比柳素娥强，可现在呢？她成了十足的弃妇，没人要，没人疼的。柳素娥却找了个疼他的，爱她的人，还是明媒正娶，三媒六聘要来迎娶的。

    她捏了捏拳头，咬唇道：“你们别得意，有你们哭的时候呢！”

    “我等着呢。”柳月娥毫不退让。

    张氏的直叹气：“行了，都行了，家里还有人呢，你们一个个的干啥？”

    崔氏盯着柳瑞娥看了许久，冷冷道：“你们都给我出来，把她给我关起来。”一面又道：“我看你就是吃的太好太饱了，先给我饿上三五天试试，谁都不许给她吃的。”

    “……走，都跟我走。”崔氏也是铁了心的要关着柳瑞娥，喝了一声，让张氏她们出来。

    “月娥，去，把我门上的锁拿来，给我锁上。”崔氏吩咐柳月娥。

    张氏给柳月娥使眼色，让她别去。

    柳月娥只装没看见，快步过去拿了崔氏门上的锁，毫不犹豫的卡嚓一声锁在了柳瑞娥的房门上，一面又拿了钥匙，笑嘻嘻道：“奶，这钥匙我替您管着，您看咋样？”

    崔氏心道，这小丫头片子，这是怕她开门给柳瑞娥送吃的？

    罢了罢了，教训教训她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也没啥错。

    “好，你拿着，三天后你再送过来。”崔氏一口应了下来，轻嘘一口道：“丢人啊，让我咋和亲家说？”

    不过她的担心是多余的，进去以后，人家刘姨娘压根就没问，而是给崔氏和张氏下了个帖子，邀请她们三日后上赵家做客。

    都要成姻亲了，总要去府上坐一坐的。

    崔氏自然是求之不得，她活了大半辈子，去过最好的人家就是吴家。她可是说，赵家的宅院十分的宽大，里面的房子，一间就是他们家的好几间呢。去一趟，也算开开眼，看看到底是不是外人说的那样。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嘴上还推辞道：“亲家太太，这……怎么好意思。我们去一趟，还得麻烦您一次。”

    刘姨娘倒是不以为然，轻笑道：“不麻烦的，府里有的是丫鬟婆子，我也只是吩咐一声。”

    这话的崔氏好生羡慕，心道，要是她们去了，那丫鬟婆子是不是也要叫她一声老太太？

    当然，崔氏的这些想法刘姨娘是不知道的。

    临走的时候，刘姨娘又送了翠姑一对小银镯子，镯子是找的永阳镇上最好的银匠师傅打的。

    “翠姑是个乖巧的孩子，我很喜欢。”刘姨娘并不嫌弃翠姑，反正翠姑是个女孩子，而且和吴家断了关系的，将来只是一副嫁妆的事情。

    翠姑也觉得刘姨娘很亲切，弯着眉毛道：“奶奶，谢谢您送我的镯子，我也很喜欢您。”

    这一句话，让刘姨娘的心都化了。

    嘴巴甜的孩子讨人喜欢，虽然不是她的亲孙女，但也觉得好。

    “真是乖。”刘姨娘摸了摸翠姑的小脸蛋，张氏看着心里也高兴。

    等刘姨娘走后，张氏立刻笑着和崔氏说话：“娘，您看见没，素娥这个婆婆，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

    崔氏眼神亮晶晶的，摸着手指上的翡翠戒指，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嗯，素娥是找到好人家了。哎呀，这下我也算是放心了。你看她多疼翠姑，送给翠姑的那个镯子，我看着少说也有五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