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淙月,你混账!”
孟明游很满意地看着明澹的脸色苍白起来。
他的手指抵在她的脖颈,微微压下指尖,就能感受到她疯狂跳动的脉搏。
他没有喜欢过人,会注意到明澹,也是因为急诊室里,她牵着他衣袖哭的时候,让他想起母亲灵堂里的自己。他没有追过人,不晓得要怎样开始,于是先了解她,方法简单粗暴,要人跟着她。他请的私家侦探定期传一摞照片来给他。
他看着她敏感、怯弱的样子,像是注视着十八岁那个,在母亲严苛管教下的自己。
仿佛是他的影子,隔五年,映在她身上一样。
但人总是会变,他逐渐腐烂,她却愈发鲜活。
孟明游不喜欢那样子,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在最开始明明都是同样的人,她却能再亮起眼里的光,直到他收到最后一回照片,照片里,她在与她哥哥接吻。
那时候的孟明游还没很深的执念,盯那照片看片刻就利落放手。
照片里的女孩子对他来说太快乐、太鲜活、太明媚,他是阴暗处长得蘑菇,那样明媚的光照下来,他会立刻腐坏。
直到他再见到五年后的明澹。
他很满意地看见她忘记所有的事情,也看见她兄长担忧的脸。
只是可惜,到底还是棋差一着。
女孩子的脖颈纤细、脆弱,很容易就能扼断,孟明游垂下眼,看着她轻轻颤抖的样子,隔着五年觉出有趣来。
他没有想过要将她和她哥哥的事情公之于众,但……
他微笑。
看她被吓成这个样子,多有趣。
以后的许多年,她都会为这句话在心里惴惴不安,再也不会有那么明媚畅快的笑,她会在无数个瞬间,因为这句话而骤然苍白起来。
他收回手:“你的脸色很不好。”
“我不明白你在讲什么,孟医生。”
出乎意料的,他看见明澹抬起头,声音很轻,却格外坚定,坚定得出乎人意料:“…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孟医生。”
这话讲得好熟悉,她盯着他:“麻烦您别超出本分。”
孟明游忽然笑起来:“你们还真是亲兄妹,难怪会在一起。”
他语气讥诮,漫不经心,而明澹掠过他,喊:“哥哥——”
他回头看去,陈淙月走过来,脸色冷淡,眉头微皱,注视着他的时候,敌意不加掩饰:“孟医生,没别的事忙吗?”
明澹站他身边,一扫之前怯生生的样子,仿佛一下子被人撑起了底气,站在那里,不躲不闪地盯他看。
真叫人讨厌。
“他讲了什么?”
陈淙月拎一兜子药,手搭明澹肩头,语气平和地询问。
“没什么。”
明澹摇摇头:“不是很讨人喜欢的话——现在我知道为什么哥哥不喜欢他了。”
他们讲着进屋去,明涟躺床上,叼着吸管喝水,陈淙月放下药:“我帮你请了陪护,晚上来陪你。”
明涟费劲儿地点头,欲言又止地看着明澹,陈淙月挑眉:“怎么了,和斐斐有事情讲?需要我回避?”
他顺手接一杯水递过去,明涟抬手接,动作太猛,水一下子泼出去,打湿他衬衣,领口处湿一大片,洇湿了透出锁骨来,隐隐约约,能瞧见一道吻痕。
明涟的伤口不能碰水,明澹急着抽纸去擦,没闲心再去挡脖子上吻痕,两处痕迹就这么昭然地露出来,撞一起,让人浮想联翩。
寻常人不太会往兄妹那边想,明涟一眼看见,也只是觉得好巧,斐斐就算了,陈淙月单身了二十八年,居然也有点情况?
直到晚上,孟明游再来,她想起这事情:“孟医生,你跟斐斐在一起了?”
孟明游抬眼:“没有。”
他递来知情同意书要她签字:“应该是不会在一起了。”
“那……”
明涟皱起眉——那斐斐脖子上那一处痕迹,是谁留下的?
没来由的,她想起陈淙月领口处透出的吻痕,却又在下一刻急切地否认这念头——她怎么会往那方面想,他们可是亲兄妹!
孟明游微笑:“…她和别人在一起了,其他的就是她私事,我也不清楚、不方便过问了。”
和别人?
明涟记得自己今天盘问明澹的时候,她讲她是单身,没和孟明游在一起,也还拜托她别再介绍旁人给她了,说她最近没心思恋爱。
他意味深长:“据我所知,明澹没怎么接触过别人,可能是跟她身边人在一起了吧。”
身边人?
他几乎明讲是陈淙月。
明涟抬头,看向他。
她瞳孔微缩,几乎藏不住她脸上错愕的神情。
“可能是别的男生…斐斐大学时期参加社团,还挺受欢迎。”
喉头微动,明涟垂下眼,故作镇定地讲。
她能糊弄孟明游,但糊弄不过她自己,到第二天明澹来看她的时候,她随便找个理由,支开陪护,极艰难地坐起来,抬手握住明澹手臂。
明澹吓一跳,伸手扶她:“姐姐?”
明涟神色凝重,拨开她长发,手指压在她颈侧:“…斐斐,跟我讲实话,这是谁弄得?”
她深吸一口气,脑海里全是孟明游的话。
她晓得这人惜字如金,费那么大力气告诉她,背后一定有深意,她一字一顿,压低声音很慢地询问:“是不是你哥?”
明澹的脸色惨白,因为这一句问话手足无措起来,她看着明涟,近乎恳求的语气:“姐姐…我……”
“明涟。”
平稳的语调。
陈淙月不知何时推门进来,站她身后,握住明涟手腕,拿开,要她好好躺回去:“别吓到斐斐。”
“真是你?”
明涟瞥过他们两个人,目光错愕,脸色阴沉,手腕从他手里抽出来,干脆利落地抬起,一巴掌甩在陈淙月脸上。
“陈淙月,你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