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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弟!?

      来到b世界,重新当学生的日子,一点也不轻松。
    由于我得和同组组员一起做报告,所以挑了个星期三傍晚,我来到和夏可心学姐约定见面的路口等她,一起去她家。
    「你爸妈在家吗?我会不会打扰到他们?」我们在路上顺便买晚餐,学姐买了两份,一份说要给弟弟。等餐时我这么问她。
    「不会啦,他们工作很忙,常常不在,这阵子也没有住在这里。以前我和弟弟老是被委託给不同的亲戚照顾,直到成年才总算能待在自己家,过着没大人管的自由自在生活。所以放心啦,家里只有我们姐弟在。」学姐靦腆地说。
    到了二十几岁还住在家里,吃妈妈煮的饭,连家事都不会做半样的我感到很汗顏。难怪老爸总说我好命。
    不久前我问程寅为什么我们不买一台洗碗机,这样他就不用洗碗洗得那么辛苦了,他深深地望着我,说他就劳碌命。
    后来我告诉程寅,他做家务的背影看起来很可靠,我就是喜欢这种居家好男人。他摸摸我的头,看起来很开心,连忙站起来扔下看到一半的球赛,衝去厨房检查还有没有未刷的锅子。
    我们进入一个寧静社区,明知学姐家没长辈,我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你弟弟多大啊?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不欢迎访客?有没有什么厌女症之类的?」
    「厌女症?」学姐笑出来,「你怎么会这样想啦!没有,他没有,他只是有点中二,爱耍冷,爱耍帅,跟朋友打嘴砲。啊,他跟你一样,今年大二哦。」
    「同年啊。」说着我们已经到了学姐家。那是一栋带着欧式风格的三层楼房,外墙漆成了白色,拱形窗户的窗框雕刻着金色花卉。抬头看,二楼和三楼有个小露台,强调对称设计的铁艺栏杆上有精緻的叶片纹饰。
    她拿出钥匙开门,我探头张望后没见着半个人影,才放胆走进去。我跟着学姐往楼上走,她开了一扇房门侧身让我过,笑着说:「悦悦请进,这是我的房间。」
    我点点头,很快看了一下,空间宽敞舒适,壁纸是暖色调的,柜子上堆满了女孩子的杂物,感觉很温馨。
    「我弟应该在房间,我先拿晚餐去给他哦。」学姐说完就出去了。
    这个陌生的房间剩我一个人,我侷促地待着,拘谨到只敢转动眼珠子观察四周。衣帽架上掛了好几个我曾背过穿过的,一模一样的包包和外套,好神奇啊,能模仿到这么极致也是很不容易呢。
    我正忙着讚叹连连,学姐开门进来,手里多了几罐饮料,一股脑放在桌上,「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所以都拿了一罐,喝完楼下冰箱还很多,不必客气啊。」
    我们都有共识,想赶紧做完报告赶紧原地解散,所以这顿晚餐只花不到十分鐘就解决了。收拾完垃圾,学姐把桌子擦乾净,将她的笔电搬到矮桌上,我们一同讨论兼打字。
    我凝视着学姐认真的侧顏,回想起前几日安安和小莉说的那些关于学姐的谣言。
    她们说,夏可心这个人从大一入学起就以阴森古怪出名,用她奇怪的穿着和种种诡异的行为,佔据校版各大版面,成为眾人讥笑对象。校园里的攻击者用镜头捕捉她对着树干喃喃自语,背诵英文诗歌的瞬间;在她对教授的论点提出犀利质疑时,彼此交换一个眼神,拉拢眾人一起哄堂大笑;学姐住在宿舍的那一年,因为晚上穿着白色森林系睡衣走来走去,而被形容成女鬼……
    有些偏激的说法,甚至掺杂人身攻击。
    那些同校的学生躲在匿名帐号后面,天天发出她的偷拍照片,用「画虎不成反类犬」来耻笑一个女孩学习网红、积极变美的行为。
    学姐不堪其扰,跟校方申诉后,那些人便转往其他网站,另闢战场,广邀旧雨新知进入。无论怎么阻隔,都无法停止背后那数量庞大、如影随形、带着嘲讽的耳语。
    许多旁观者认为那不过是无伤大雅的玩笑,他们说说笑笑以后,谁还在乎夏可心这个人怎么样啊。还有那么多值得关注的事,新科技、就业趋势、旅行、学习新的外语、运动健身、政治议题、环境保护、偶像明星、美容、恋爱交友……夏可心也不过就是地球上那微渺的一颗尘沙。
    同样没人在乎发文的人是谁。
    所有人都期待在等车或等餐的寂寞空档,百无聊赖的滑着手机时,能瀏览最新的恶搞贴文。让他们得以在贴文下方说出更精闢的见解,博取最高讚数,换取他人欢笑。
    儘管大家都知道,网路霸凌,围观本身便是一种犯罪,仍不愿意关闭网页离去。
    我偷覷学姐,心想她爸妈在忙碌的工作之馀,关心过女儿在学校的人际互动吗?她弟弟知道发生在姊姊身上的这些事吗?如果身边没有支持的力量,那么默默挺过来的她,这几年也太不容易了。
    报告终于完成。
    学姐长吁一口气,伸伸懒腰,露出解脱的笑容,「学妹,还要不要喝什么?我再去拿!」
    我看看时间,用力搥了一下发麻的腿,撑着矮桌艰难站起来,「没关係不用了啦,我已经喝很多了,今天谢谢学姐招待哦!」
    「天哪,已经这么晚了!」她匆匆拿起外套,「走吧,我带你去搭车。」
    我们下楼,一个穿着白上衣的男生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沙发看电视,在我们靠近时,耳朵动了动,头也不回按着遥控器说:「讨论到这么晚哦,我还以为你朋友要在这里睡了耶。」
    学姐带我去玄关换鞋,我蹲下来把自己的小白鞋套上,她从鞋柜上方的钥匙架抓起一串钥匙,钥匙圈上的吊饰铁牌撞击发出匡啷声。
    「我送学妹去坐车,你门先不要锁哦!」学姊对着那颗后脑勺交代。
    那个男生终于慵懒回头,「现在都几点了,还是我送……咦?咦咦咦?」
    我刚穿好鞋站起来,正面迎上对方的脸后,瞪大眼睛望着他。我们同时傻眼,然后看向学姐──
    「这是你弟!?」
    「这是你朋友!?」